最勇于冲破旧礼教的爱情：赵元任与杨步伟(民国风骚随笔之三十一）

（年轻帅气的赵元任）

赵元任，被尊为“汉语言学之父”，与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并称为“清 华四教授”。他一生会讲33种汉语方言，会说英、法、德、日、西班牙语等多种外语，最大的快乐，到世界任何地方，当地的人都认为他是那儿土生土长的人。曾经有人问胡适：在先生这一辈的人中，先生恐怕是最聪明的，天才最高的了吧？胡适立即回答：不然，赵元任先生就比我聪明！

赵元任1892年出生于天津书香官宦之家，12岁双亲病逝，14岁那年，大姑婆告诉他“给他与一个姓陈的女孩订了亲”。他在日记上记载：婚姻不自由，我至为伤心。

1920年，他从美国学成归来。在朋友的一次宴请中，活跃幽默的赵元任给出身南京望族留日回来的“森仁妇产科医院”的杨步伟医生留下深刻印象。她个子不高，气质高雅，思想新潮，他亦对杨步伟经过要死要活，退掉家庭包办婚约非常赞赏。

赵元任在清华任课不多，就三天两头跑到城里医院看望杨步伟。杨步伟得知同事李贯中对赵元任有意思，的以有心撮合，尽量躲开赵元任。后来赵元任直白地告诉李贯中，自己已心有所属。

第二天早上，中山公园，他们静静地走着，在“公理战牌坊”前停下，杨步伟说：赵先生，你还是不要来看我们吧！说罢转身离去。

“韵卿！”（杨步伟字韵卿）赵元任亲切而不舍地叫她，她回过头来望着他。赵元任走向她说。“我喜欢你，从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他们相视一笑，他牵起她的手……

为了方便约会，他搬进城与罗素同住，在房间装上电话，经常打给杨步伟，他有时把话筒放在钢琴边，弹琴给她听；一天，两人约会，忘了给罗素演讲当翻译的事，他拉着杨步伟匆匆赶到会堂，会堂里座无虚席，而罗素干呆在讲台上发愣，见赵元任与一位年轻女子跚跚而来，低声对赵元任说“Bad man，bad man!”……

他们热恋了，赵元任认定这个比自己大3岁的女人，于是南下在亲戚帮助下，以女方比自已大两岁为由，并赔偿2000元作青春损失费解除了婚除,愉悦之情写于日记：我订婚十多年，终得自由！

1921年6月1日，他们向亲友发了结婚通知书，注明除书信、诗文、音乐曲谱外，贺礼一概不收。第二天《晨报》以特号大字刊发了《新人物的新式结婚》。

婚后，杨步伟舍弃一切，相夫教子，跟随丈夫剑桥、清华、耶鲁、哈佛跑，她办过公司，开过饭店、医院、当过校董……可大部分时间都做家庭主妇。赵元任天性纯厚，幽默风趣，总能让生活充满乐趣。他有句妙语：对于学术，要怀着“女人对男人的爱”；而对于艺术，要具有“男人对女人的爱”。他喜欢音乐创作，大女儿说：父亲许多音乐作品，都在在刮胡子时创作的。《教我如何不想她》就是在木鱼店里敲出来的。凡有聚会，就组成家庭合唱团，分部演唱父亲作品。他的四个女儿不是院士就是教授。

不少人说赵元任怕太太，他总是笑笑。杨步伟自诩：跟谁辩论起来，要是两人理由不相上下时，总是我赢。在谈及家中谁说了算时，她很谦虚，“我在小家庭里有权，可是大事情还是让我丈夫决定，不过大事情很少就是了。”侄儿杨逢时说：有时他们也多少有一点争论，因为姑母嗓子大，性情也急些，姑父也就顺从不争了。

曾经20年代旅欧的同学掀起一股离婚风潮，有人打趣“有人看见赵元任和他母亲在街上喔”时，赵元任听了笑笑，一副“女大三，抱金砖”之乐。

胡适是他们的证婚人，银婚时以诗相赠：蜜蜜甜甜二十年，人人都说好姻缘，新娘欠我香香礼，记得还时要利钱。金婚时，杨步伟亦做：吵吵争争五十年，人人反说好姻缘，元任欠我今生业，颠倒阴阳再团圆。赵元任以诗作答：阴阳颠倒又团圆，犹似当年蜜蜜甜，男女平权新世纪，同偕造福为人间。

他们性格迥异，却恩恩爱爱过了60多年。1981年，杨步伟先他而去，赵元任悲痛万分，次年赵元任追杨步伟后尘到天国。

天上飘着些微云，地上吹着些微风。 啊！微风吹动了我头发，教我如何不想她……

（赵元任与杨步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