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遗风——永州人的文化文明根基
永州遗风
陈瑜
其实一座城市是否有潜可挖,是否有发展的前景和档次,关键在于它是否文化深厚。永州是一本书,有着悠久渊源和历史积淀所形成的文化底蕴,成就了永州这座古城的内涵,也潜意识中形成了永州人的思维定势。
孤独情结
研究永州文化,自然少不了柳文化,也就实难撇开“孤独”二字,流传千古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独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中的“千万孤独”,也正是柳宗元被贬永州遍访民情游山玩水排遣孤独的心迹之源。柳宗元何以如此孤独?一场永贞革新使官至监察御史、礼部员外郎的柳宗元一夜之间被贬邵州刺史、再贬永州司马,虽有官位,却无实权,无办公场所,无侍仆随从,“至则无以为居,居龙兴寺西序之下”,与和尚生活在一起,贬永州后,继续遭到政敌及投机者的攻击,地方官员怕受牵连也敬而远之,其孤独之感可想而知。因“炎暑槁蒸,其下卑湿”,水土不服,加之“诊视无所向,药石无所求”,他年近七旬的老母则到永州半年就染病身亡,柳子悲痛不已,哀伤万分。从北方来南方,气候不适,语言不通,未老先衰,疾病缠身,住所五年之内遭受四次大火,“以是兀兀忘行,尤负重忧,残骸余魂,百病所集,痞结优积,不食自饱”,甚至发出了“守道甘长绝,明心欲自剜”的撕心裂肺的悲鸣。接二连三地向故旧大臣发出一封封祈求回北京的求援信,基本上都如石沉大海,不见回音。所多次想调整心态,学习佛理,参与佛事,游山玩水,与民深交,但都无法冲淡心中那一份孤独、幽怨。这份孤独情结成了柳宗元在永州的主要元素,他的很多作品也因此而生,美丽的景色中总深含着那份难以排解的孤独。
永州地处湘南,在历朝历代中都被视为“民风蛮横”、“南蛮”之地,得不到很多的关注与怜爱,也因此阻碍了经济的发展,虽有美丽山水、文化古迹也因为投入不足也很难吸引更多的游客和投资者,湖南的“3+5”城市群发展战略,却抛开了永州,虽有承接两广产业转移的构想,也因基础设施不完善,使投资者望而却步。永州是孤独的。
神秘神奇
永州历史悠久,从1995年发掘的道县玉蟾岩遗址,上溯14000年前的旧石器时代,由于很多资料断层,自然也造就了永州的神秘色彩。玉蟾岩位于道县寿雁镇白石寨村,前后有两个洞,左边岩洞中有“神仙田”,阡陌纵横,逐层接递,至今弄不明白是怎样开垦出来的。关于舜帝南巡与舜葬九嶷山的传说,流传了数千年,舜帝从黄河走到长江,从北地来到南方,放弃他的王国,放弃一切,来到南蛮三苗,为何?只有舜帝自知。至于舜葬九嶷之说,舜帝“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嶷,是为零陵”,九嶷山也不是一座具体的山,舜帝葬于哪?衣冠墓在哪?无人知晓。至于“零陵”的解释,也有很多种,一种说法是:“零”是“没有”的意思,那就是说,在永州并没有舜帝的具体陵墓,以防止盗墓者,另一种说法是:“零”就是“无穷大”的意思,也就是“到处都是陵墓”,是舜帝德播四海,在永州人心中到处都可以祭奠。在永州道县西南30公里处祥霖铺镇田广洞村陈家山西侧有一座典型的湘南丘陵的小山岭山,数千尊人形石像成群成堆地或坐或立,或蹲或卧地满山散落,据道县志记载:“有奇石土中出,俱类人形,高者不满三尺,小者若在数寸,千形万状,不可胜纪,或曰:此阴兵也。夜从山下经过闻鸡鸣而化石,故有全身者,有半身者,有只露眉目者,而最奇者在树上……”当地村民把这座小山叫做“鬼崽岭”。这些人形石像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呢,至今还是个谜。还有黄田铺的石棚,新田的大冠堡、江永的古雄山石佛寺,等等,都成了千古未曾解开的谜团。
交融交汇
永州“北扼荆湘,南控百越”,是大自然河流交汇、文化交融、民族交杂的胜地。这里所说的“交融交汇”,一种是大自然的交汇,湘水发源于广西兴安县的海洋山,一与灵渠汇合后始称湘江,往东北流入湖南。湘江的另一个源头是潇水,因其水流清绿幽深而得名,《水经注·湘水》:“潇者,水清深也。”发源于蓝山县野狗山南麓,先后纳入西河、消水、洑水、宁远河,穿过双牌县境内大山,在零陵城的蘋岛汇入湘江。汇合之处是壮观美丽的,蘋岛就得了个“潇湘八景”之首的美称。另一种是人文的交融交汇,永州在历史上有相当的一段时间就是贬官之地,宋朝的宰相张浚、寇准和社会名流蔡元定、汪藻等贬在永州,杨万里、胡寅、方信孺等在永州做官,吟诗作赋,将北方的文化、民风民俗、伦理教化带入永州,也是永州文化浸染了北方元素,实现了文化的交融。还有一种就是民族的交融,2008年12月考古发现的坐果山遗址,位于永州东安县大庙口镇南溪村,是目前湘南发现的最大夏商周古人活动聚集地,属于扬越、苗瑶语族,是永州的本土族,2008年11月考古发掘的望子岗遗址,位于永州市零陵区凼底乡,属于岭南与东南亚环太平洋沿海的西瓯骆越、壮侗语族。因为潇湘上游地处洞庭湖区文化与东南亚环太平洋文化的接触带上,南岭腹地山簇中间夹着许多平缓的山隘和谷地,自古以来就是人群迁徙和文化交流的地理走廊,也是苗瑶语族与壮侗语族的交融之地,也就出现了湘文化与粤文化的相互融合渗透。
飘逸内敛
永州山奇水秀,以其神奇神韵吸引了历代文人墨客前来观赏吟诗,在古诗文中也有“不到潇湘岂有诗”的名句。永州厚重文明我以为不外乎两种风格,一类是文风字体飘逸。从唐朝元结与颜真卿合作《大唐中兴颂》以来,唐之皇甫湜、李凉、季康、瞿令问、袁滋,宋之米南宫、秦少游、黄庭坚、范成大、陈子义,清之何绍基、吴大澂等均在永州留下墨宝碑铭。非常有名的“双绝碑”《大唐中兴颂》,“融篆隶之法入行楷”,笔笔力透纸笔,力挽千钧,大气磅礴,正而不拘窘,庄而不滞板,彰显飘逸之风。还有唐代韩愈所作、歌颂柳宗元事迹、书法家苏轼所书的“荔子碑”以及柳宗元的《永州八记》,无不都借景抒怀,文风豪放,气度不凡。更值得一提的狂草书法家怀素,将线条的奔纵放逸气势作为审美的第一要素,徐、疾、枯、湿变化自然而节奏有序。另一类风格是处处内敛,以修身养性、明德行孝、睦邻持家为特点。能体现这一风格的要从舜帝开始,司马迁在《史记》中“天下明德皆自虞舜始”,舜文化的形成是从“孝”开始的,虞舜是孝的化身,司马迁在《史记·五帝本纪》中记载了两件事,一件是“焚癛”,另一件是“掩井”,舜并没有跟父母和弟弟计较,还像以前一样孝敬父母,友爱兄弟。以舜帝的“孝感天地”为开篇之作的《二十四孝》故事,在华夏子孙中流传了几千年。从永州的古村建筑也能体现这种道德思想,永州的古村很多,目前保存完整的要数祁阳的李家大院、零陵的周家大院、江永的上甘棠村、江华的宝镜村、宁远的下灌村、蓝山的古城村以及新田的龙家大院,所有村落的建设都已宗亲家庭为组合单元整体布局,体现出封建宗法制度的尊卑有别,长幼有序,遵守“忠孝廉节”的道德伦理,遵守“耕读为本”的生活观念,每个村子都有“国课早完”、“尊老爱幼”的家规族训,告诫村民要以修身、持家、治国、平天下为人生之奋斗目标,也就是说要求人性内敛,不偏不倚。更能具有儒家道德思想的要数周敦颐的“理学”,提出了“无极而太极”的宇宙生存观,发挥和完善了儒家的伦理道德观,将政治儒学改为心性儒学,关键在教化,关键在“治心”,将“内圣”与“外王”统一起来,先强调“内圣”,自我完善,自我修养,从人伦道德的本质、范畴、内容和修养都进行了详细的阐述,形成了完整严密的教化理论体系。
永州厚重的文化积淀也就塑造了永州人的内在性格,有好有坏,有优有劣,面临新时代永州的发展,底蕴文化固然值得弘扬,但也要与时俱进,扬优去劣,探索永州发展之路,首先从改造永州人的思维方式、性格定向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