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叶落寄往事,可误浮生多少年?
陌上风声,演绎着一首幽怨伤情的片尾曲,季节的笺上,渐已薄透的晚秋款款落笔,仔细地横陈出年轮嶙峋的脉络。无论温柔的眸底,曾经盛满多少时光惊雪,不管风霜的眉间,还有怎样断句的旧章,那一段痛而不言的流年,都已经抒写成一抹风轻云淡;那一季辗转不安的心绪,也已经安放为一隅尘埃落定的归宿。
霜风渐紧,关河趋冷,暮云收尽阳光的暖后日子越发清简,满树苍绿的枝叶不再明媚落地成殇。然而,在那些夜不下来的黄昏,和那些明不起来的清晨,分明有拨动心弦的光阴,执着成岁月的过往,以一枚落叶的模样寄来褶皱的从前,用凌冽的寒意推敲成孤寂的诗行,在岁岁相似的浮生里,吟哦着相同的悲喜。
光阴日深一日,苍老而不苍凉,匆匆的红尘过客却青丝染白雪,心上落满霜。永远有人正年轻,然而没有人会永远年轻,当朱袍绿衣的青春妖娆着打马疾走后,惊动心弦的往事就零落成凉月白露,高冠峨珮的俊颜也迟暮在素淡的流年。只是满面风尘里,总是停驻着一丝黯然神伤,落款着林林总总的聚散无常。
浮生一遇,半阙流年。时光在疏离之间栖息徘徊,在念与不念间渐远,待到惊悟,一季已滑落。一季又奔走在来的路上,席慕蓉《谜题》:筵席已散,众人已走远,而你在众人之中,暮色深浓,无法再辨认,不会再相逢。多少眷恋,多少怅惘,多少云烟深处的长吁短叹,都已经落叶无声。忧伤往事,终不染尘;流光飞舞,终不惹忧。
青衫半旧,剪一缕云翳说过往,留半窗明月看流年。年华渐行渐远渐无声,多少事掩于岁月,多少人匿于年华,多少话止于唇齿。零落的往事薄凉着从前,回忆却有着桃花的颜色,总看见那年的故人旧事,依旧白衣胜雪经纬分明。就这样,在光阴的一次次诀别里不断地将往事复盘,于岁月的城池里一遍遍地自我救赎。
繁华瘦减,落叶已已,瘦枝斑驳光影,经年总误浮生。孤鸿影路过一场流徙,山水寒凉薄几度春秋。无声岁月,一章章地被临摹,一段段地被裁剪,最终又像风中翻飞的黄叶,一截截地被遗落。多少年华,就这样从春风的江南出发,踩响如歌的行板,最终却抵达一场落寞孤寂的雪殇。其实真想为途径的这一段光阴蓄满花香,在天青色里,等烟雨,于此去经年,诉故章。
年华向晚,人间三千秋色,最终落于何处?是满径落红的瑟瑟秋风里,还是残荷枯梗的潇潇秋雨中?行至深秋触景生悲情,在茫茫无际的流逝里,一次次打开季节的窗扉,于花开花落间落寞、惘然、顿悟:时间何曾夺走过什么!反而是不断地赋予,赋予生命的醇厚和人生的答案。你若懂得,漫漫余生即使皮相模糊,也仍旧会做一个爱的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