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展飞：《高考完后的三天》

6月9日

上午回一中送学生英语口语测试，下午吃完饭又不自觉地开着车往学校走。

过了一晚上，心情开始平复了很多。

昨天下午，在大门口看着一个个学生离开。很多学生跑过来跟我拥抱。本来我觉得经历了这么多次的离别，应该不会有太大感觉了。然而最后一刻还是没忍住。

晚上在餐厅，请老师们吃饭，我带着班主任们在一桌。班主任们大都是年轻人，第一次送高三。还没开始，就看见他们在抹眼泪。于是想起了我第一次送高三的时候。

老师跟学生，一直就是相爱相杀的矛盾体。在学校的时候，让他们气得恨不得两脚踹死他们，真等走了，又觉得舍不得。

晚上喝了不少，喝完了领着他们去宝乐迪唱歌，然而我第一次在他们唱歌的时候睡了过去，大概是这段日子太累了吧。

下午回来，挨个教室看了看，空荡荡的，又觉得心中一恸。回了办公室，翻看四班的班级日志，看着学生写的东西，又让我思绪万千。

这一届学生，我一直有很大的遗憾。今天中午跟几位老师说，我身上带着“主任”这个称呼，就好比天生多了一个套子，让学生跟我有了距离。

在教学管理上，这三年下来，也并没有完全按照我的意愿来。看着四班学生写的关于分班的问题，其实我一直是不同意分班的。然而我终究还是选择了服从。

其实这种频繁的分班，绝对是弊大于利。从后来的班级发展来看，也能证明我是对的，可惜，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用了。

过完年回来的118天，其实我是强打着精神在工作。还好，我熬过来了。

6月10日

4班聚会。

4班的大部分学生是我从高一就带过来的，一直带了三年。组建一班的时候，也没舍得丢下他们。所以我就同时担任两个班的班主任，一直到高考。

这三年，最多的时候，我的身份是这样的：教导主任兼级部主任，两个班的班主任，两个班的语文老师，一个班的政治老师，七个班的写作老师……

呵呵，天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那天那个谁跟我说，谁不辛苦，光你自己辛苦？我没稀吭声，他那个辛苦，也叫辛苦？我真呵呵了……

聚会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酒量大大降低。三年了，我出去参加饭局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两瓶啤酒下去就觉得有点上头，跟以前动辄十几瓶的我怎么比。

小崽子们排着队过来灌我，虽然下降了不少，招架这些毛孩子我还是不惧的。

到最后我也没喝多，一方面是防着他们，一方面也是为了他们。席间告诉他们，今天你们可以喝点，女生也可以喝点，喝醉了也没事，因为你们是跟我在一起喝酒，但是以后要知道，这是你的上限，超了这个，就说明你醉了，你一旦醉了，别人就有机可乘了。说这话，其实是在敲打桌上几个谈恋爱的小姑娘，不知她们听进去没有。

吃完饭，又给他们上了一课，我走到车前问：“来，谁上我的车？”有俩女生忙不迭地跑过来，被我一人一脚给踹回去了：“我喝酒了，你们也敢上我的车？没看其他人都没动吗？”

到底还是一帮孩子，不让人省心。

 6月11日

1班聚会。

1班来的人也不少，有四十多。昨天忘了合影，所以1班来了先合影留念。1班除了我，还有政治老师。政治老师是我的恩师，所以跟学生打趣：“你们跟我是同学啊。”

我这一桌上，除了俩男生，都是女生。于是给他们讲讲，将来怎样找对象，什么样的才是可靠的。小姑娘们一个个听得非常认真，呵呵。

其实比较保险的做法就是找到对象领回来给我看看，顺道请我吃顿饭，忘了告诉他们了。

这一个班，依然没有喝多。

如果他们已经毕业几年了，我放开量倒也没什么问题，那个时候他们照顾我天经地义，然而现在不行，他们刚毕业两天，一切都刚开始。所谓喝酒，也不过是模仿一下大人。再说我并不赞成他们在这个年龄段大量饮酒，毕竟对记忆力的损伤是很大的，我有体会。

聚会，是每届学生必备的节目。

只有聚会完毕，才意味着毕业这个过程走完了。

看着他们青春年少，觉得真好。

有幸路过他们的青春。

再见了，我的学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