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山,文成公主回望故乡的地方
从西宁出发前往青海湖,一路上,除了日渐稀疏的村庄,就是猛然间跳入眼帘的油菜花和碧绿的麦苗。黄绿相间一路坦荡铺展,这大气磅礴的生命颜色,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中让人有一种与天地万物谐同呼吸的舒畅。车行其间,更生发出一种生命勃发的欲望。
去青海湖,必须经过日月山。日月山属于祁连山的支脉,它位于青海湖的东侧,在唐代时日月山被称为赤岭。日月山的海拔虽然不高,但它却是我国自然地理上的一条非常重要的分界线。
日月山是我国外流区域与内流区域、季风区与非季风区、黄土高原与青藏高原分界线,也是青海省内农业区与牧业区的自然界线。行车至此,可以看到日月山东坡是夏季风的迎风坡,西面背风,一东一西,阴阳分明。
当站在山顶上,就会发现一个神奇的现象,日月山东侧是村落点点浪麦滚滚梯田阡陌的农作区,而西侧是广袤苍茫一望无际天高云低的草原,日月山就象有一条连绵不断的线,沿山脊将两边截然划开。
日月山这个平淡得丝毫也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它雄浑的山脊线条柔和,没有突兀的山峰陡峭的悬崖。经过太阳千万年的灼烤,风雪无数次的磨砺,大山裸露的赤红色砂土显得凝重和静寂,空旷而高远。
前往青海湖的公路从日月山的山口穿过,山口两侧的山顶上著名的日亭和月亭南北相向而立。若不是峰顶那古色古香、遥遥相对的日亭和月亭,也许经过这里的人不经提醒,谁也不会注意到它。
日月山地处要塞,形势险峻,地理位置重要。很早以来,它就是内陆赴西藏的公路咽喉要道,也是汉藏民族友好往来、互市贸易的纽带。早在汉代,日月山就已经是我国丝绸南路上的一大驿站,唐代更是唐蕃古道的必经之路。
关于日月山,当地流传着文成公主的传说。当年文成公主远嫁吐蕃之时,唐太宗赐赠一面日月宝镜,嘱她如若想念亲人和家乡可拿来一照。历经艰辛,当送亲队伍来到赤岭时,公主停下玉辇,在峰顶翘首回望,熟悉的汉地风貌已然消逝,远离家乡的愁思油然而生。
文成公主远望草枯云惨,雪峰连绵,禁不住愁丝万缕、柔肠欲断。取出日月宝镜,看着镜中长安的繁华景象,公主悲喜交加,但想到身负唐蕃联姻通好的重任时,她毅然将日月宝镜掷于山下,斩断了对故乡亲人的眷恋情丝,义无反顾地走上了西行的道路。
日月宝镜落地碎为两半,分别化作现在山口上的日峰、月峰,而公主悲戚的泪水汇成了山下由东向西流淌的倒淌河。后人为纪念文成公主,就把赤岭改名日月山,日月山也便成了象征民族团结的名山。
传说总是给人遐想,不管这些传说是喜是悲,它都会给后人一种凄美之感。我站在这里沉思遐想,一千多年前,为了一次大唐与吐蕃的战争,使一个弱女子远嫁和亲,在这风雪路途中,会有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又会有多少亲情永诀的惆怅呢?
我想,一个身居闺中的少女不大可能有如此的理性和成熟老道,一个弱女子身不由己远嫁异乡,尊崇的是政治利益,她是在不明白政治为何物,甚至还不明白自己人生的时候就卷入了这场漩涡。但她肯定明白,此一去意味着亲情永隔,终老异乡,再无回归之日。
后人的史章中关于文成公主为唐蕃和亲深明大义、顾全大局的记载恐怕也只是一个演绎或想象。站在日月山巅,胸中自然充满怀想,思绪瞬间追溯到千年前的大唐,与文成公主有关的传说会在刹那间浮现眼前。
日月山下汉白玉雕刻成的文成公主雕像洁白无瑕,凝望雕塑,一种敬意油然而生,感受到她和亲之行播下的藏汉友谊种子生生不息。她那手握宝镜,凝视远方的神态,更容易激起人们对那段美好传说的无限追忆。
在蔚蓝的天空下,山顶上的日月二亭在阳光的照射下金碧辉煌,显得格外庄严而肃穆。在日亭内有文成公主进藏纪念碑,记述了文成公主和亲始末及历史功绩,月亭内有唐蕃赤岭分界碑和文成公主在西藏传播中原文化的壁画。
举目四望,看着游走的白云投射在苍凉大地上斑驳移动的云影,一种远离城市喧嚣的轻灵,瞬时弥漫在心间。除了轻灵之外还混合着缥缈、孤独,甚至绝望,所有这些,是一个旅人最能体验和享受的。
日月山虽然高不及昆仑,险不如华山,秀不如峨嵋,既无苍翠的森林,又无嶙峋的怪石,有的只是一派苍茫。日月山山顶是个巨大的风口,刺骨的寒风从宽广的青海湖方向刮来,翻过山顶呼啸而去,但这里是一个值得停留的地方。
文成公主的传说,使得日明山多了一份凄美和历史的厚重。从古到今,许多过往行人登上日月山追寻当年公主路过时留下的印记。正发呆遐想间,一阵阵强风吹来扯回了我的思绪,身旁高挂的经幡在瑟瑟作响,彩色的幡巾漫天飞舞,如仙女散花撒落下的片片花瓣。
我站在日月山巅,遥望远方,漫山遍野是成群结队或是零零散散的牛羊,也有几顶帐篷寂寞地坐落在山坡上,守候着高原的精灵。我不知道日月山到底藏匿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传说,但我知道文成公主当年在这里栖息过,留下了脍炙人口的故事。
当我还沉浸于日月山旖旎的风光的时候,同伴们已纷纷下山了。我知道我也该走了。于是我回望着矗立在日月山的文成公主塑像,满心的留恋与千万句言语深藏在内心,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日月山。但是我相信,我还会来日月山看望藏汉文化融合的文成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