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谢尼• 亚历山大维奇• 塔尔科夫斯基(Arseny Alexandrovich Tarkovsk...

        阿尔谢尼· 亚历山大维奇· 塔尔科夫斯基(Арсений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ТарковскийArseny Alexandrovich Tarkovsky  1907-1989),俄国诗人,翻译家。导演安德烈·塔尔科夫斯基的父亲。

ArsenyAlexandrovich Tarkovsky (Russian: Арсе́ний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Тарко́вский,June 25 [O.S. June 12] 1907 in Elisavetgrad– May 27, 1989in Moscow) was a prominent Soviet poet and translator. He isconsidered one of the great twentieth century Russian poets. He was predeceasedby his son, film director Andrei Tarkovsky

Tarkovsky was born in Elisavetgrad, KhersonGovernorate, Russian Empire(now Kropyvnytskyi, Ukraine). Hisfather, Aleksandr Tarkovsky (in Polish: Alexander Tarkowski), was abank clerk, Russian revolutionary (Narodnik), and amateur actor of Polishorigin and his mother was Maria Danilovna Rachkovskaya.

In 1921, Tarkovskyand his friends published a poem which contained an acrostic aboutLenin. They were arrested, and sent to Nikolayev for execution.Tarkovsky was the only one that managed to escape.

By 1924 Tarkovskymoved to Moscow, and from 1924–1925 he worked for a newspaper for railroadworkers called 'Gudok', where he managed an editorial section writtenin verse. In 1925–1929 he studied literature at a university college inMoscow. At that time he translated poetry from Turkmen, Georgian, Armenian and Arabic.

During WorldWar II  he volunteered as awar-correspondent at the Army Newspaper Boevaya Trevoga (War Alarm).He was wounded in action in 1943. The leg wound he received caused gaseous gangrene,and Tarkovsky had to undergo six gradual amputations.

Arseny Tarkovsky wasmainly known as a translator of Abu'l-Ala-Al-Ma'arri, Nizami, Magtymguly, Kemine, Sayat-Nova,Vazha-Pshavela,AdamMickiewicz, Mollanepes, Grigol  Orbeliani and manyother poets. His first collection of poetry, Before snow, was published in 1962.

He lived mostly inMoscow and Peredelkino and died on May 27, 1989 in Moscow. In 1989 hewas posthumously awarded the USSR State Prize.

阿尔谢尼· 亚历山大维奇· 塔尔科夫斯基的诗(1

汪剑钊 

词不过是一个外壳,

薄膜,空洞的声音,可其中

跳动着玫瑰的红心,

闪烁着奇异的火焰。

你那穿着衬衣的幸运者

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却与你毫无关系,

血管跳动,经脉伸展。

词的统治已有很多世纪,

假如你是一名诗人,

那么,你在这个世界上

就没有别的道路。

不要事先去描绘

什么战役,什么爱情,

你应该害怕预言,

最好别呼唤什么死亡!

词不过是一个外壳,

人们命运的薄膜,

你诗歌中的任何一行

都可能磨快切割你的刀刃。

伊戈纳季耶夫森林

最后的树叶,进行绵密的自焚之燃烧,

火焰升向天空,而在你的道路上,

整个森林生存于那样的兴奋中,

仿佛我和你在去年所生活的情景。

道路映入你哭肿的眼睛,

仿佛灌木丛倒影在黄昏的河滩,

你不要挑剔、不要恐吓、不要触碰,

也不要刺激伏尔加森林的寂静。

你可以听到古老生命的喘息:

黏腻的蘑菇在草丛中生长,

蛞蝓已经在噬咬着核心,

而潮湿的瘙痒正胳肢着皮肤。

我们整个的过去仿佛一种威胁——

走着瞧,我马上就回来,我要宰了你!

天空蜷缩着抓住了槭树,像一朵玫瑰,——

让火焰更猛烈些吧!——已经迫在眉睫。

蜡烛

黄色的小火舌在闪烁,

烛油流淌,烛身越来越短。

我和你的生活也是如此——

燃烧的是灵魂,熔解的是肉体。

叶落之前

众人走散。告别之际,只有

黄叶的惊惶还滞留在窗外,

再就是我的房间里还残留着

秋天最为琐细的簌簌声。

夏天仿佛一根冰凉的小针,

从寂静那麻木的掌心掉落,

消失在黑黢黢的搁板背后,

消失在涂抹鼠墙的灰泥背后。

倘若我们开始清算,我甚至没有权利

去点燃窗外的这一把火。

显然,还有不少沙粒

在谨慎的脚跟底下散落。

那里,在窗外不安的宁静中,

在我的存在和生活之外,

在黄色、蓝色、红色的宁静中,——

我会有什么记忆?我的记忆又算什么?

肖像

没有人和我在一起。

墙上悬挂着一幅肖像。

在老妪那对盲目的眼皮上,

无数苍蝇嗡嗡爬行,

嗡嗡,

嗡嗡。

“在你那镜框下的天堂里,

你过得好吗?”我问道。

有一只苍蝇爬上了脸颊,

老妪回答我的问话:

“你在自己的房间里,

独自一人,滋味如何?”

战争临近

谁可以去死——谁就去死,

谁可以幸存下来,谁就会不朽,

世世代代声名远扬,

即使是曾孙也不能加以指责。

面对即将来临的战争,

我们与新交的朋友们

肩并肩地奔向异域他乡。

尚有亲友的记忆与我们同在!

谁体验过友情和战功,

谁医治好自己的伤口,

奔赴与宇宙的最后一战,

谁就是最幸福的人。

不过,荣耀的并不是语言,

而是芸芸众生,抑或更普通些,

在那充满喧嚣的树丛间,

这个生命只是一棵千屈菜。

白色的一天

石头躺在茉莉花旁,

宝藏在这块石头底下。

父亲站在小路上,

白色-白色的一天。

银色的杨树枝叶繁茂,

西洋蔷薇,而后面是——

曼生的玫瑰,

牛奶一般的草儿。

那样幸福的时刻

我从来都不曾有过,

那样幸福的时刻

我从来都不曾有过。

重返那里不可能,

叙述出来也不允许,

如此众多的至乐溢满了

这一个伊甸乐园。

草之书

哦,不,我不是有着河上克里姆林宫的城市,

我或许只是城市的徽章。

不是城市的徽章,而是城市徽章

那护板之上的星星。

不是河水倒影中的天堂客人,

我或许是星星的名字。

不是声音,不是彼岸的衣裙,

我只是能够发光。

不是在你背后闪烁的光芒,

我是被战争摧毁的屋子。

不是在城堡绝壁上的屋子,

我是关于你那屋子的记忆。

不是你的朋友,为命运所赐的朋友,

我是远方射击的声音。

我把你引领到海滨的草坪,

我在湿漉漉的土地上倒下。

我贴近母亲的怀抱,

我成为幼嫩青草的一本书。

蜂音器

我不朽,只要我还没死,

对那些尚未出生的人而言,

我撕裂空间,仿佛撕裂

未来电话的蜂音器。

最后一个接线员冒着枪林弹雨,

从大路闪到一旁,

以中弹的身体掩护

军用皮带上的工具盒。

雪地上,穿着僵硬的军大衣,

拳头支撑着下颌,

他躺着,像摇篮里的孩子,

正确着无可比拟的正确性。

在那我们曾经遭遇过战争的地方,

从大路闪到一旁,

酸涩的声音不可重复,

在巨浪之上使劲奔跑起来。

这是古老的战争荣誉

说道:

“我是土地。我是土地。”

在土地之下舒展开电话线,

轻轻翻动燕麦的根茎。

欧律狄刻

每个人都有一个

躯体,独一无二。

灵魂已经开始厌恶

这具密实的脑壳,

两只耳朵,一对眼睛,

像五戈比硬币一般大小,

皮肤上——伤疤叠伤疤,

遮掩着它的骨架。

穿过眼角膜,飞向

天空的深井,

飞向冻结的轮辐,

鸟群似的彩车,

透过自己活动着的

监狱的栅栏,听到

森林和庄稼地的絮语,

和七大洋的咆哮。

没有躯体的灵魂是有罪的,

仿佛一丝不挂的躯体,——

没有意义,没有事业,

没有思想,没有诗行。

一则没有谜底的谜语:

是谁,尽情地跳舞

在无人跳舞的广场上,

然后,再度回到原地?

可是,我梦想着另一颗

灵魂,它穿着另一件衣服:

燃烧着,摆脱羞怯,

奔向希望,

像酒精一般,藉着火焰

在大地上游走,

作为纪念,在桌子上

留下一束丁香花。

孩子,逃走吧,不要

为可怜的欧律狄刻难受,

像一根小棒似地

去追赶自己的铜箍。

哪怕还有四分之一的听力,

大地便在耳畔喧闹,

快乐而干燥,

应和你迈出的每一步。

最初的相遇

我们相遇的每一个瞬间,

都是节日,仿佛上帝的显现,

整个世界只有我们俩。你

比小鸟的翅膀更勇敢、更轻盈,

沿着楼梯疾奔而下,令人晕眩,

从玻璃镜子的那一个方向,

穿过潮湿的丁香,进入你的领地。

夜幕降临,我蒙受着天惠,

祭坛的大门敞开,在黑暗中,

赤裸的胴体在闪光,

缓缓地倒下去,

兴奋地说:“我要让你幸福!”

一经说出,我便明白,这祝福

是多么地狂妄:你躺着,

桌子上的丁香花向你绽放,

以宇宙的蓝色轻触你的眼帘,

而你那被蓝色触及的眼帘

是那么安谧,手掌是那么温暖。

河流在水晶球中搏动,

群山如雾,海波粼粼,

而你的双手紧捧水晶球,

依然在宝座上沉睡,

呵——上帝是公正的!——你属于我。

你醒来,并改变了

人类日常的词汇,

话语也充满了铿锵的力量,

“你”这个单词开启了

它的新意,意味着“王”。

一旦坚定而分层的水,

像哨兵一样横亘在我们中间,

世间一切变幻无常,哪怕

最普通的物件——坛坛罐罐。

我们被引领到人所不知的地方。

像海市蜃楼一般,在我们面前

一座座城市神秘地崩塌,

薄荷爬满了我们的脚下,

鸟儿伴随着我们沿途飞翔,

鱼儿不时地冒出水面

天空在我们面前展开……

命运尾随着我们的行踪,

仿佛一个疯子,手中握着一把剃刀。

生活,生活

1

我不相信什么预感,也不怕

什么恶兆。我并不躲避诽谤

和毒害。世界上没有死亡。

众生不朽。一切不朽。不需要惧怕

死亡,无论是十七岁,还是

七十岁。存在的唯有现实和光明,

这个世界没有死亡,也没有黑暗。

当不朽像后浪推前浪似地涌来的时候,

我们已经全部来到了海滨,

我便是使劲拽网者中间的一分子。

2

请你们在屋中住下——屋子不会坍塌。

我将呼唤任何一个世纪,

走进去,在其中建造一座屋子。

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的孩子

和你们的妻子坐在同一张桌前,——

曾祖和孙子面对的是同一张桌子:

未来便是在现在中完成,

倘若我轻轻举起手来,

就会给你们留下五束光线。

我用自己的锁骨像支架一般

托起流逝着的每一天。

我用丈量大地的链环测度时间,

并穿越时间,仿佛穿越乌拉尔山脉。

3

我比着身高为自己选择了一个世纪。

我们向南方走去,在草原上扬起尘沙;

野蒿冒着雾气;螽斯在嬉戏,

用长须拨弄着马蹄,像一名僧侣似地

预言,我将遭受灭顶之灾。

我把自己的命运拴紧在马鞍上;

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

我都会挺立在马镫上,仿佛莽撞的男孩。

我已满足于此生的不朽,

我的血液将在无数世纪中流淌。

倘若生命的飞针不是把我

当作引线,带领我在世界上穿行

为了一个温暖和稳定的居所,

我甘愿以一生作为酬报。

没有居住者的屋子

没有居住者的屋子入睡,不会做梦。

它的灵魂纯洁而空虚,

用一双紧闭的眼睛望着自己,

但不能认识本真的自己,

当厨房里的土豆从活栓中

发出吧哒的响声,便勇敢地向上一蹦。

自来水管沉默着,电话也

沉默着。

唔,怎么了,安静地睡吧,屋子,

睡吧,容积-孤儿!你的居住者

一定会回来,时间掉落在哪里——

掉落在大水罐里,在蓝水桶里,在糖渍

水果罐里——把窗户

打开,刮起穿堂风。

钟摆停了吗?钟摆在走吗?停了。

这就是我们和屋子。醒来吧,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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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谢尼· 亚历山大维奇· 塔尔科夫斯基的诗(2

李莎译

◎“你总穿着黑色的衣裙……”

你总穿着黑色的衣裙,

经过夜晚,等待黎明,

在空旷的房子里,你不睡,

仿佛在歌谣中生活。

钟声的风吹拂在

夜晚教堂的圆顶,

软弱的梦飞来,

经过你的房间。

空旷的房子很好——

没有镜子,没有黑暗,

总穿着黑色的衣裙,

你已经忘记了我。

你会为我解开无数个梦,

只是要呼唤名字。

你将会回忆我——

在真实中睁开眼睛。

如果天使飞翔

在夜晚教堂的圆顶,

如果玫瑰盛开

在你房间的黑暗里。

1932

◎蜡烛

闪耀着黄色的舌头,
烛油缓慢流下。
我和你这样活着,
灵魂燃烧,身体融化。
1926

不要走,雾夜的灯火……”

不要走,雾夜的灯火
已在犹疑的心中积成毒药,
步入森林,快乐的巫婆
那乌克兰眼睛望着你。

我曾三次在世人面前犯错,
我听到哭声,但你并无罪过,
我向你诉说,卡捷琳娜,
就像人们死前的诉说。

我看到,自黑水中升起,
微弱的光,像蕨类植物,
而你在雾中行走或者漂浮,
或雾在漂浮,像彩虹。

第三次时我没有抓住你,
你像无家的海鸥一样飞走。
关上门,我听见昏暗的风,
细数陶土的碎片。
1928

◎昨天我从清晨开始等待

昨天我从清晨开始等待,
他们猜,你不会来,
你记得,曾是怎样的天气?
像是节日!我没穿外套就出了门。

今天,你来了。为我们准备了
特别阴郁的一天,
这场雨,且天色已晚,
这沿着冰冷树枝流淌的水滴。

言语不能抚慰,手帕无法拭去……
1941

◎欧律狄刻

人只有一个
身体,形单影只。
灵魂厌倦
封闭的皮囊
长着耳朵
和五戈比大小的眼睛。
还有皮肤——伤痕重叠,
包裹着骨头。

飞出角膜
向着天渊
向着冰冷的辐条,
向着鸟儿的飞轮。
透过自己的
鲜活监牢的铁栏
听到森林和农田的响板,
来自七大洋的号角。

离开身体的灵魂是有罪的
犹如身体未着衣衫——
没有意愿,没有事业,
没有构思,没有诗行。
一道无解的谜语:
在那无人跳舞的舞池
跳完舞后,
谁将归来?

而我梦到另一个
灵魂,穿着另一套衣服:
燃烧着,奔跑着,
从胆怯向着希望,
如火焰,像没有影子的酒精,
漫游大地,
用一束丁香留念,
放在桌上。

孩子,跑吧,不要为
可怜的欧律狄刻悲伤。
绕着世界,用铁棍
驱赶自己的铜环,
即使只有四分之一的听力。
作为对每一步的回应,
大地欢乐而干燥地
在耳中喧响。
1961

◎最初的约会

约会的每一个瞬间
我们庆祝,像主显日,
人世间只有你我。你变得
更勇敢,比鸟的翅膀更轻盈。
沿着楼梯,像晕眩,
跑下台阶,引领我
穿过潮湿的丁香,进入自己的领地
从镜子玻璃的另外一边。

当夜晚来临,我被赐予
恩悯,圣坛的大门
被打开,在黑暗中闪着光
缓缓俯下的裸体,
醒来时:“愿主赐福!”
我说着,并知道,我得到的福祉
是这样大胆:你睡着
眼睑抖动着宇宙的青蓝
丁香从桌上漫延向你,
抖动着青蓝的眼睑
变得安宁,而手温暖。

而水晶中脉动着河流,
山冒着烟雾,海闪着微光,
你把苍穹握在掌中
透明的,你在宝座上安睡,
“公正的主啊!”——你是我的。
你醒来,修改
人类日常的辞典,
言语用饱满声音的力量
将身体充盈,而词语“你”覆盖上
自己新的含义,意为“王”。

世间的一切都改变了,甚至是
寻常事物——盆子,水罐,——当
在我们之间,像卫兵一样,
立着分层且坚硬的水。

我们被引领向未知之处。
在我们面前呈现出幻影般
用奇迹建造的城市。
薄荷自己铺在我们脚边,
鸟儿与我们一起沿路行走,
鱼儿在河中逆流而上,
天空在眼前展开……
当命运尾随在我们身后,
像疯子手中拿着剃刀。
1962

◎人生,人生


我不相信预感,也不害怕
凶兆。不逃避诽谤
和毒药。世上并没有死亡。
人人都会永生。一切皆不朽。
十七岁不应恐惧死亡,
七十亦然。只有现实与光明,
世上没有黑暗,没有死亡。
我们已经站在海边,
而我是收网人之一,
当永生成群涌来。


请住在房子里——房子不会倒塌。
我将召唤任一世纪,
进入它,在其中建造房子。
因此你的孩子与我一起,
还有妻子,在同一桌旁,——
桌子共属于曾祖和孙辈:
未来完成于此刻,
如果我抬起手
将五束光全留给你。
锁骨当作支柱,
我撑起过往的每日,
用丈量土地的锁链测算时间,
再穿过它,像穿过乌拉尔山。


我为自己拾取同身高的世纪,
我们南行,在草原上扬起沙尘;
野草生烟;蚱蜢嬉闹,
胡须触碰马蹄,并预言,
并用死亡恐吓我,像僧侣。
我把命运系于马鞍;
不管现在,还是未来的时光,
我都如少年,在马镫上挺立。

我满足于自己的不朽,
为了让血液在世纪间流淌。
为了持久温暖的永恒角落
我自愿支付人生,
当人生的飞针不再
将我,如丝线穿引世间。
1965

小时候我生病……”

小时候我生病
由于饥饿和恐惧。我从唇上
撕下一层干皮。——舔舔嘴唇;记得
那冰凉咸咸的味道。
而我一直走,一直走啊走,
坐在大门台阶上取暖,
意识模糊地走,像跟随
魔笛手的笛音走入河中,坐下——
在台阶上取暖;却仍在发抖。
而母亲站着,挥手,仿佛在
不远处,却无法走进:
我靠近——她站在七步外,
挥手;我靠近——她站在
七步外,挥手。

我觉得
热,解开领口,躺下,——
此时号角齐鸣,光芒击入
眼睑,万马奔驰,母亲
在石子路上空飞翔,挥手——
飞走……

如今我梦到
苹果树下的白色医院,
盖到脖子的白色床单,
看着我的白色医生,
站在脚边的白色护士,
抖动翅膀。并停止。
而母亲来了,挥了下手——
飞走。
1966

夏天就这样逝去……”

夏天就这样逝去,
仿佛从未来过。
阳光依旧温暖。
只是这样稀少。

所有能够实现的,
像五瓣的叶片,
径直落入我手中。
只是这样稀少。

善并非徒劳,
恶不会隐迹。
一切明亮地燃烧。
只是这样稀少。

人生将我携于翅下,
小心呵护,并且拯救。
我确实足够幸运。
只是这样稀少。

落叶尚未点燃,
树枝未被折断……
日子像擦净的玻璃。
只是这样稀少。
1967

视觉减弱——我的力气……”

视觉减弱——我的力气,
两只看不见的钻石矛头;
听觉衰退,充塞古老的雷音
和父辈房屋的呼吸;
坚实的肌肉渐渐松弛,
仿佛耕地里灰白的老牛;
而我肩后的两只翅膀
从此不在深夜里闪光。

我是蜡烛,我在奢宴上燃尽。
请在清晨收集我的蜡迹,
这一页将悄悄告诉你,
如何哭泣,以何为傲,
如何将最后三分之一的快乐
分给众人,然后轻松死去,
如何在偶然住处的阴影中
像词一样,死后重新燃起。
1977

(李莎,上海外国语大学俄罗斯文学专业博士,俄罗斯科学院和斯坦福大学访问学者。主要从事俄国现代主义诗歌研究与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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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诗人》

Arseny Alexandrovich Tarkovsky   (阿尔谢尼· 亚历山大维奇· 塔尔科夫斯基,俄罗斯

Anna Carson (安妮·卡森,加拿大)

Günter Grass(君特·格拉斯,德国)

Ilya Kaminsky(伊利亚·卡明斯基,美国)

Jan Wagner(扬·瓦格纳,德国)

Lo Urigitgus (罗·乌力吉特古斯,蒙古)

MarkStrand (马克·斯特兰德,美国)

Maria Barnas(玛利亚·巴纳斯,荷兰)

Marin Sorescu (马林·索列斯库,罗马尼亚)

Maryan Ala-Amjadi (玛丽安·阿拉-阿姆佳蒂,伊朗)

Michael Bulllock(迈克尔·布洛克,加拿大)

Natasha Trethewey (娜塔莎·特塞苇,美国)

Sharon Olds(莎朗·奥兹,美国)

Shuji Terayama (寺山修司,日本)

Terranec Hayes(特伦斯·海斯,美国)

好诗人就在当下

        《诗人文摘》,大型诗歌类网刊,成立于2005年,以报道国内外诗坛新闻、事件及诗歌评论为主。从2014年开始设立《名诗百家》、《今日诗选》等栏目,获得广泛赞誉,2015年开辟《一首好诗》,已经成为国内最受欢迎的诗歌栏目。为纪念中国新诗百年而开辟的新栏目《新诗百年》,于2016年陆续刊出活跃在当今中国诗坛的诗人作品。2017年10月设立《诗杂志》《国际诗人》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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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道,本名王金祥,笔名甲由、沃慈、夏侯琹等,《诗人文摘》主编,《之道说寺》栏目主持,现居西安。作品见《诗刊》《星星》《中国诗选》等诗歌刊物、年选及北京地铁,著有诗集《我拣到了铜》、《一根漂浮的石柱》等五部,主编《长安大歌》(陕西优秀诗歌作品选)。新作有《之道礼佛记》、《咖啡园》、《平壤记事》、《赵小娟的烦心事儿》等,部分作品被译为英、法、日、韩、印尼等语。参加第32届(以色列)、33届(马来西亚)、36届(捷克)世界诗人大会。

      微信:QQ4256006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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