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颖:红月亮(40)轩然大波|小说

毛颖:红月亮(39)轩然大波|小说

文/毛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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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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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香君又带团出国考察去了。
这回安排在了夏天,而且还有空余名额。
她让张青给了胡芝蓉一个,胡自然喜不自胜。
本来还可以给迟琼,可迟琼冷冷说:“去不了,年中培训事儿太多了。”
心说:装什么好人哪,我孩子这么小,哪儿离得开。
“那你开个单子,有什么要买的。”
古香君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再说吧。”
迟琼把手里的笔一摔,身子往后一靠,生完孩子胖了许多的身躯,把椅子压得咯吱吱响。
“要不弄点儿名牌的祛斑霜去纹霜什么的?”
古香君生气了,心说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啊,这么些年是你一直跟我别着劲,这儿还没算计你呢,还来劲了!
“哟,还挺懂。”
迟琼话里的刺,真把古香君扎疼了。
那言外之意就是:“你不该这么懂啊,漫说生孩子,婚不都没结呢么。”接下去就是“你倒想结婚生孩子呢,谁娶你啊!”
又说:“我老公他们公司就有那些玩意儿。咱穷啊,用点儿贱的吧。”
“老公”两个字说得很重,证实了古香君对其潜台词的猜测。
至少,古香君自己认为证实了。
对迟琼的怨气,也就在这个证实中,升华成了更尖锐、更可怕的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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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自以为是的潜台词和左强的杳无音讯迭加起来,大大影响了本来有点儿得意的心情。
随着一步步向张青靠拢,他们已经达成了相当的默契。
张青不管不顾把她说干不完的琐碎工作压给迟芸,可堪一证。
多次让她申请公司高级礼品时给自己捎带一两份,又堪一证。
招待客人,完了事让她结账并填单,他再给签字报销的事,更是几乎形成制度。
说“抽空加强一下外语”的提示和点点滴滴灌输过来的经销政策内核思想,似乎暗示着什么。
让她加强部门内团结的指示和他自己越来越频繁的跟国外的联系,更使这种暗示,明确了一层。
她的心跳开始加速。
一个又一个的“他们几个还不知道”、“先别跟别人说”的嘱咐,更使暗示几乎变成了明示!
尽管那些不知道、不能说,都是小事,与己无关、与部门无关的小事;可越是这样,似乎就越说明问题!
一句“严启明工作很出色,但不是很好管理”的心里话,使她几乎肯定了那个让人心跳的猜测。
很明显,张青准备撤出这个职位。
他的大方向,还是瞄准远在欧洲的籍国。
可这个“很明显”,至少在部门内部,是仅就她一个人而言的。
毫无疑问,一旦张青撤出,势必会推荐继任者。
虽无决定权,可其影响也决不容忽视。
而他一定会推荐能秉承其衣钵的人,不能前脚走后脚就被全盘否定吧。
继承人多半得从部门内产生吧,不会是另几个女的吧,当然,也更不可能是那个“不是很好管理”的大叔严启明。
舒扬他们几个资历不如自己,跟老板的关系就更不如自己,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她的方向,在这一系列的现象和判断猜测之下,更明确了。
她开始硬着头皮啃政策,偷偷摸摸拣起了英文,里里外外拉拢旁人,甚至不惜陪迟芸一块儿加班,不惜恬着脸跟对自己越来越冷淡的迟琼套近乎。
迟琼的冷言冷语,让她一下想起了几乎忘在脑后的左强;这才感到,这个被习惯地称为“家”的地方,空得可怕,静得让人心慌,早已不是什么“家”了。
被刺痛和落寂搅动的心,一点点又变凉了。
她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可收效甚微。
她期盼利用出国的机会平复心境,可又偏偏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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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法国嘎纳金黄色的海滩边。
团里的同志们兴致勃勃拿望远镜长镜头瞄沙滩上赤裸着上半身的法国女郎。
在这里游泳,不需要穿泳衣,男男女女都裸露着胸膛,也堪称一景。
女人们不以为羞地伸展着她们的腰枝,让光天化日下的乳房,变幻出各种线条。
男同胞们肆无忌惮地拍照,被发现了,对方不仅不反感,反而还会摆出更能展现线条的姿势,让你拍个够,还冲羞羞答答远远晃动的镜头笑。
这里没有中国的礼教,没有授受不亲,充斥着法兰西式的浪漫和唯美;穿泳衣遮住上身,倒成了怪物,而且还被胡芝蓉的望远镜逮着了。
“呵,还有穿的呢,准是中国人。”
她说,一边把望远镜给了古香君,很殷切地指引着方向。
“看见了吗?”还问。
古香君看见了,的确是一对黄种人男女。
女的仰面朝天,穿着白色比基尼泳装,头顶冲着这边,两条腿很淫荡地绞在男人身上,望远镜下三点深色清晰可见。
男的俯在她身旁,给了侧脸,正指天画地说着什么。
古香君浑身震了一下,随即失去了所有感觉——
那个指天画地的男人,就是左强,就是她把青春爱情一股脑毫无保留交付了的那个人!
那女的,就是他口口声声找不到了的吴艳秋!!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心跳慢而微弱,全身冰冷、僵挺,呼吸急促。
眼前一对男女的影像,被重重的黑幕挡上,脚下飘起来似的忽然轻了。
要不是胡芝蓉又问“看见没有啊”,她可能真的就此再也回不到现实中来。
“没看见。”
她勉强挤出一句,听着自己的声音好陌生。
她把望远镜还给胡芝蓉,心里骂着:狗男女!
跟着这声骂,爱情之塔土崩瓦解了。
每一片废墟里,都飞洒着她的血、她的泪,她作为一个女人几乎整个青春的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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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行尸走肉似的走完了考察的后半程,在巴黎“老佛爷”一口气买了几千法郎东西,一回来就回家说要搬回来住。没想竟被父母拒绝,说她侄女上学了,住进她房间三年了,没法跟她兄嫂开这个口。
她没再说什么,拿起房讯找房子租。晚上回去就收拾东西,收拾得发疯——她一刻也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多呆。
东西收拾得倒快,可房子却没那么好找。
她就一包包往办公室拿,一只手能拎动的,都拿过来了。
“哟,搬家呀。”
胡芝蓉问。
“不是拿过来共产吧。”
迟琼打哈哈。
她不理她们,往张青办公室钻,想汇报出国考察的情况。
张青要开会,急匆匆说晚些再说。
她无奈拐了回来,于是听见迟琼跟胡芝蓉说的“这叫丧家什么来的”的话。
她咬着后槽牙往座位上去。
迟琼的话音没了,俄顷变成了听不清的耳语。
她猛地站起来,觉得再不起来胸腔就要炸了!
“要说就大点儿声说!”
她转向她们,义正词严,声音发颤,“说别人闲话那么过瘾哪,那么带劲哪!!管好自己就不容易了,怎么那么大精神头编排别人哪!!!”
声音很大,把迟琼胡芝蓉惊的瞠目结舌,把舒扬吓得赶紧端起茶杯去接水。迟芸回过头来,呆呆望着这场面。
“说呀,说呀!大声说,让大伙儿都听见!!”
她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了。
“说什么呀。”
迟琼眼珠子一翻,别过脸去看自己的电脑。
“不是说我呢吧,我可什么都没说,谁听见了。”
气得古香君差点儿没扑过去。
“没听见没听见。”
胡芝蓉站起来摆手。
“我什么也没听见,刚才没人说话吧。小古,你说话了吗?”
“小古没说话——”
舒扬端着茶踱回来。
“我说话来着,对不起啊各位,声儿高了。可也不能怪我,你们可不知道,太可气了!”
古香君回过神来,勉强冲舒扬笑笑,说:“谁呀这么坏,把我们舒大人给气着了。”
“嗨——别提了……”
在舒扬高调门的胡诌白咧声中,迟琼悄悄奔了洗手间。
半小时后回来时,办公区平静了,古香君不见了,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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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房子的第二天,古香君就搬走了。
临走时,她忽然发现五斗柜上还摆着一幅自己跟左强的合照。
她不漂亮,也不上相,所以照片很少。
这张是她最得意的,也是在欧洲照的,不过是多年以前。
那时候,左强清瘦,笑得很开心、很单纯。
那时候的她,一脸春色,就像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她想把照片拿走,塞进包,又拿出来。拆了镜框,抽出相片放进包,又拿出来。
她端详了相片好一会儿,忽然掏出化妆盒补妆,同时用指尖夹着相片,看一眼相片看一眼镜子,似乎要画回那上面的自己。
她对着镜子端详自己,良久,又取口红涂起来。
涂毕,擎着口红棒,对着镜子很仔细地抿唇。
抿着抿着,两行清泪就淌了下来,接着又是两行。
无声的,冰冷。
她狠狠吸了一下鼻子,“啪”地把相片扣在五斗柜上,就拿手里的口红在背面写了大大的两个字:孽缘。然后把残破的口红和房间钥匙,一股脑压在上面,扭身冲出门,“嘭”的一声把门关死,把“孽缘”死死关在了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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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龙清盘后,曲锋按童悦的要求,请她晚餐以表感谢。
尽管心里惴惴的,可也得硬着头皮请。
答应的事不能反悔。
要是不答应,恐怕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
席间,他们聊了很多,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后来童悦问:“你太太好么?”
曲锋一凛,沉了半晌才答:“好。好。”
“怎么不问我?”
童悦口气平缓。
“你?问你?问你什么?”
“问我先生好不好啊。”
“啊?……成家了?”
摇头。
“成个家吧。”
他说。
“有家好啊。”
“我这样的人,成什么家啊。”
他愣住,低头吃东西。
吃毕,抬头,见她居然落了泪,才说:“怎么会,这么好的女孩儿。”
“你错了。我一点儿都不好。打生下来那天起,我就注定了不会是个好女孩儿。我想跟平常人似的活着,念书、嫁人、生孩子,没有钱,没有保镖,只有一个疼我爱我的男人……可我没有……没有……任何一个女人都能有的,我就没有!”
她掏出纸巾擦眼泪。
他愣在那儿,呆望着她,没了言语。
“我爱过两个男人。头一个死了,第二个就是你。可我知道,这是孽缘,是不可能的。我怕你受伤害……”
她停住,喝了一杯酒,又喝了一杯,仰起头吸了吸鼻子,绽出一个笑容。
“后来想开了,其实爱一个人,不一定就得拥有他。真要是爱的话,就应该盼着他幸福……所以,我盼着你幸福。”
他放松了一下身体,笑了笑,举杯致谢。
“我想,我们可以做朋友。我希望咱们能做朋友,好朋友。”
她举起杯,等着回应。
曲锋无奈,只得又举杯。
不管她是什么人,至少是一个流着眼泪的女人。
他不忍心拒绝,不想再看见她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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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他们就经常联系。
他把她的存在告诉了老婆,说是以前北龙的同事,出来干了,找自己帮帮忙。
老婆一心开心理诊所的事,没太当真,只半开玩笑地说了句“不要中美人计啊”。
她不关心他的事,只关心他是否爱自己。
她能确定他爱自己,并且认为——这就够了。
其实曲锋并没帮童悦做什么,只是隔三岔五地通通电话。
按童悦的话说,她跟他是两个圈子,本搭不上什么。
她只是要一种感觉,让她觉得在自己的圈子以外,在正常人、正经人的世界里,还有个朋友,让她觉得自己还没有与大千世界失去联系而已。
可在盛夏的一天,她却突然要跟他见面,说有事要商量。
摆脱了心理包袱的曲锋,没怎么想就如约前往了。
其时,正值韩松的书出版在即,紧锣密鼓地炮制所谓“新书发布会”之际。
与以往不同,这次童悦要他去的,是一个深处城区的小四合院,单进,花草繁茂,古色古香。
除了她之外,院里就还两个保姆。
“这儿没保镖。”
童悦不妆不饰,穿一袭很简单的居家衣裙,保姆上的茶奇香逼人,屋里的陈设古气天华。
“你家?”
他问,品了一口茶。
“算是吧。”她说,“以后就打算住这儿了。来,参观参观。”
她拉着他,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他倒不很在意那些清代红木家具和古今兼备的瓷器字画,却对俨然布置成现代化办公室的东厢、东耳房,大有兴趣。
“怎么,要开公司啊?”
她摇头,“开什么公司啊,这不是正要和你商量吗。”
曲锋坐进布置在回廊里的老藤椅,静静等着下文。
“做我的投资顾问吧。”她直入正题,“我大哥给了我一些钱,说我长大了,该自己养活自己了。我也想干点儿正事儿,没事儿老呆着,人都老了。”
“那是好事儿。”他应和。
“可我不想办公司,太累。只想投资。赚多赚少无所谓,挣出生活费就行。”
“就你这生活水平,生活费也不低哪。”
“所以呀,得找专家帮我赚钱哪。”
“想搞什么投资?”
“这就得问你了。”
“那要看你准备投多少。”
“这也得问你。你是专家吗。”
“好么,什么都问我。”
他笑了,完全放松了自己,换了换姿势,翘起了二郎腿。
她也就对着翘起一条腿,两个人倒真像极了倾心交谈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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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有多少钱可投。这总得有数了吧。”
她低下头,随即抬起来,冲他伸出一个巴掌。
“五百万?”
他想,她一定是个有钱的姑娘。
可没想到,她居然笑着摇头。
“不是?”
他有点儿失望。
“五十万?”
还是摇头,还是微笑。
“总不会是五万吧。”
他也笑了。
她更是笑出了声,笑弯了腰。
“我看上去就那么穷啊!”
她拍他膝盖。
“啊?”
他傻在那儿,不敢相信似地问:“五千万?”
这回,她终于点头了。
“天哪!”
他暗自一惊。
“这么年轻的姑娘,五千万!”
嘴上还镇定:“那就大有可为了。”
“也不要什么大有可为,我只要一年不低于5%的净回报,到了,佣金从里面出,20%,到不了,一分都不给。”
“太简单了,也不合理。”
他说。
“5%太低,20%又太高了。”
“一高一低你没什么不同啊。”
“可你就不同了。”
“那就往多里挣啊。我也只能想这么简单了,再复杂,就是你的事了。”
“我可没答应帮你啊。让你大哥,梁超他们帮你多好。”
“梁超才不会帮我呢。”
“那你大哥——”
“他?成天钻在深山老林里,钓鱼打猎睡村姑,反朴归真去了。给钱的时候就说下话,说这钱跟他就没关系了,他不管,也不问。让我实在不会挣就花,花光了就等着饿死……他有他的苦心,我明白。你明白么?”
他明白了——这五千万,至少这五千万,是洗白了的。
“好吧,我答应你。但得约法三章。”
“说。”
“第一,信任我,并且在这个基础上,给予最充分的授权。”
“行。”
“第二,不参与任何违法行为,包括违规操作。”
“行!”
“三,在保证5%纯回报的基础上,其他收益中的20%,由我自由支配,不得干涉和反对。”
她想了想,说:“可以。”
“那咱们就正式订合同。”
“有必要吗?”
她迟疑。
“我们互信不就行了?”
“当然有必要。”
他说,推了推眼镜。
“干正事儿,都得签合同。而且,你还得注册公司。就注册个投资公司吧,两千万就够了,用不了五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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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夏天里,舒扬一直在跟家里,具体地说是跟母亲,进行着关于婚姻大事的持久战。
得知鹿儿摘除了子宫,舒母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桩婚事。
这件事影响的确很大,连原先一直持赞成态度的父亲,也沉默了,临了来了句:“小扬啊,再考虑考虑,大人都是经过来的,慎重点儿没错。”
在母亲凌厉的攻势下,这种表态,在舒扬看来,无异于倒戈!
其实他明白,父亲是有道理的:鹿儿比自己还大两岁,眼看三十四了,如今又成了不能生孩子、没有月经的废人,无论精神还是肉体,都不适合做他的妻子。
可他就是想娶她。
没什么道理可讲,只有一个字——爱。
而且,他深知,她也爱自己,甚至已经离不开自己。
戴上戒指的时候,她笑得像个孩子,笑得眼泪不住往下淌。
他爱她、敬她、感激她,也怜惜她。
这一切,都在阻挠着他向苦口婆心的母亲妥协,都在推着他去刺伤父母的心。
无法抗拒,无法化解。
“也许吧——”
他最后跟母亲说。
“也许,这是段孽缘。可我只能随缘。我老实跟您说吧,作为儿子,我想听您的话,可作为男人,我一定要娶她。我相信,您一定希望您的儿子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要是男子汉跟听话的好儿子之间您必须选择一个的话——”
“我要儿子。”
母亲斩钉截铁。
“可我要男子汉。”
儿子也不含糊。
“你说对了,孽缘,就是孽缘。这得亏还没什么,要是再……哎呀——”
舒扬狠狠咬咬牙,决定抛出最后一张牌。
他不能料定结果,也不想猜测胜负。
他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抓住这一线希望。
“您错了。”
他强迫自己镇定。
“您说的还没什么其实已经有了……要是还没什么,现在,她怕是早就没了……”
听完儿子的述说,母亲擦眼泪的手,僵在半空,很久没动一下。
偷偷回来又偷偷在隔壁听了个清楚的妹妹忽然冲出来,满脸泪水。
“哥,你得娶她,你就得娶她!”
大姑娘一开口,就禁不住哭成了泪人。
“人家这么对你,你不要她还有良心么!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一边去!”
母亲呵斥。
“女孩家家乱掺和什么。”
“谁乱掺和了?我都听见了!”
“谁让你听的?!你一姑娘家听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干吗!”
“什么乱七八糟呀!就听了,就听!管不着!!”
“哎哎哎——”
舒扬赶紧往外推妹妹。
“行了行了,我都没急呢,你倒先急了。”
那天深夜,母亲敲开他的门,坐在床头,叹了口气,好半天才说:“鹿儿是个好孩子,妈知道。你也不小了,道理全懂。懂就好,就怕不懂啊……
“怎么说呢,到底是你要和人家过一辈子,不是妈。妈还不是为你好,为你能幸福,为你将来不后悔……
“你爸说,孩子大了,由他去吧。他说的轻巧,其实比谁都想抱孙子。这可好,还抱什么呀,等外孙子吧……”
舒扬背对着母亲,没吭气,两行泪水无声地滚落,热热的,浸湿了妈妈刚给洗过的枕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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