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电影剧本】赖玉祥 尹跃《失落园》（6）
文/赖玉祥 尹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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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庄稼地里春日
巧云帮助仕郎拾掇庄稼。
仕郎：“巧云，别累着你，这些活让我来做。”
巧云：“没事，小时候为了躲避日本鬼子，爸爸将我送到四川外婆家，我就学会了很多农活儿。”
仕郎听到日本鬼子几个字，显得十分尴尬：“嘿，我们是做了很多对不起中国老百姓的事。所以，这些活儿让我来干，肃清自己的罪过。”
巧云也显得有些不自在，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请原谅。”
仕郎：“没关系，我们现在是平等的朋友了嘛。”
汤姆拄着拐杖来到地边（英语）：“巧云，你们又说些什么？该回去做饭了，我肚子都饿了。”
巧云（英语）：“没有说什么。我就说嘛，你学会了中文就不疑神疑鬼了。”故意用中文：“仕郎，再干会儿就回来吃饭。”
107、丛林里春日
野花盛开，一片生机，成群的花蝴蝶翩翩起舞。
巧云扶着汤姆一路向山洞走去。
汤姆（英语）：“巧云，我想好了，我要学中文，你教我。”
巧云（英语）：“为什么？你不是不学的嘛。”
汤姆（英语）：“我有正当的理由。1、中文是博大精深的语言，2、你和仕郎不按我的规定，经常背着我用中文交流，搞阴谋。3、你教我。”
巧云（英语）：“最后一条是真是吧。中文我负责教会你”转而严肃地（英语）：“汤姆，我警告你，不能有歪主意。”
汤姆（英语）：“……”
108、草棚里春日
午后，仕郎拿出两枚自制的戒指，在做最后的打磨，他用各种不同的石头，轻轻磨着。
地上，那堆乱七八糟的飞机残片，已变成各种生活用具和工艺品。
109、山洞里春夜
巧云做好晚餐，用竹筒杯斟满三杯自酿的果酒。
汤姆仕郎分别就座。
巧云（英语）：“今天是中国传统佳节除夕夜，按我们的规矩是家人团聚的时刻，我敬大家一杯酒，感谢你们对我这一年多的照顾。”她扬起头，一饮而尽。
汤姆用很不熟练的中文断断续续地：“祝巧云除夕夜快乐。”
仕郎：“节日快乐，健康平安！”
巧云（英语）：“也祝二位先生快乐平安！今天特别值得表扬的是汤姆先生，已能用不标准的汉语对话了，努力！”
汤姆别有用心的：“对。”三个人共同：“努力！”
他们谈笑着，其乐融融。
仕郎取出一管自制的洞箫，吹奏着中国名曲《茉莉花》。
巧云借着酒兴，翩翩起舞，婀娜多姿。
汤姆出神地望着巧云。
仕郎一边吹奏，两眼却不离巧云的舞姿。
大象也在旁边欢快的鸣叫声。
汤姆将一盆煮熟的玉米粒端给它。
大象高兴地扇着双耳，埋头吃起来。
酒酣耳热，汤姆也情不自禁，自跳自唱美国西部牛仔卡门。
巧云依偎在大象身边，欣赏着汤姆矫健的舞步。
110、丛林中秋傍晚
汤姆和巧云双双走来，他问道：“巧云，你来天坑有六个年头了吧？”
巧云搬起拇指：“从你找到的万年历看，现在应该是公元一九五八年，我已经来了七个年头。”
汤姆：“我已经整整在这十四年了，巧云，嫁给我吧！”他诚恳地望着巧云，将手中一束野花捧给巧云。
巧云有些难为情：“汤姆，我知道你很爱我，这些年来，你对我的关心照顾，我都铭记在心，可是……”巧云欲言又止。
汤姆有些着急：“可是什么？”
巧云：“我们各自的祖国正在交战，我的恋人正在和你的同胞兵刃相交，这几年我掉进天坑，外界的情况全然不知，我没勇气答应你的请求，请允许我再考虑一段时间。”
汤姆：“我知道，仕郎对你非常好，但他毕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一个战败国的战俘。”
巧云：“仕郎是一个非常细心，有责任心的男人，如果抛开政治的因素，我倒是喜欢他这样的人男人，我也察觉出来，他一直在暗恋我。但是家仇国恨，我不能嫁给他。因为我妈妈就是在日本轰炸重庆时死去的！”
汤姆：“是啊！我的第一个恋人温莎，就死在日本偷袭珍珠港。”
巧云：“但是，就是你们美国政府在朝鲜发动战争，才让我沦落到此地，从严格意义上讲，我也不能与你同床共枕。”
汤姆：“巧云，政府的行为，不能让我们普通公民来买单，这十几年，我与世隔绝，你不能把那笔账算到我头上，你这是狭隘的民族主义。”
巧云：“你说的有道理，我们是签了协议的，是平等的朋友，不能再提过去的历史。可是，要我转过这个弯来，也困难。”
汤姆：“我希望你认真考虑，尽快作出回答，你知道，我们已经要步入中年了。”
巧云点点头，默不作声，有顷：“仕郎那边，应该有个交代，我是怕不要因为我，又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汤姆：“我知道该怎么处理，虽然目前他承认自己是战俘，默默无闻地承受着苦力的惩罚，但，他毕竟也是一个有血有肉，血气方刚的男人。”
巧云：“就是，从人性的角度来讲，每个人都有爱和被爱的权利，现在这种状况，三足鼎立，已经是很微妙了。”
草棚那边传来仕郎忧伤的洞箫声。
111、草棚里秋夜
仕郎坐在草棚里那简易床上，正如痴如醉地吹着洞箫。
汤姆悄然来到。
仕郎戛然而止，起身让座。
汤姆示意站着说话方便：“仕郎，哦，我们用英语吧。”（英语）“今天我要跟你谈一个严肃的话题，就是我，还有你跟巧云的关系问题。”
仕郎显得有些拘泥（英语）：“我，我，不敢妄想，长官放心。”
汤姆摆摆手（英语）：“NO,NO，你别骗我，我看得出来，你非常喜欢巧云，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我认为没有过错。”
仕郎（英语）：“嘿，长官，你非常敏感，我想什么你都看出来了，但是我不可能，也没办法得到她的爱，因为我们之间有家仇国恨。”
汤姆（英语）：“不，我们是平等的朋友。我们要让她自己有个选择，如果我们今生今世都不被别人发现，那我们面临的是如何延续下去的问题。”
仕郎（英语）：“恩，知道，她选择谁，我都能接受。”
汤姆（英语）：“我们在这里相处已经快十年了。她自己的选择，就说明她心里真正爱哪一个。”
仕郎（英语）：“那当然，如果她不是从内心里爱这个人，她也不会幸福，强迫她的人更不幸福。”
汤姆（英语）：“那有什么办法让她尽快做出选择。”
仕郎考虑了片刻（英语）：“我倒有个办法。”他把嘴凑到汤姆耳边，耳语着。
112、湖边秋日
汤姆、仕郎、巧云一路欢笑，来到湖边。
汤姆突然站住面对他们两人，宣布：“今天，我们要来玩一场生死游戏，巧云在我和仕郎之间选一个男人，而要枪杀另外一个，只留下一个作为自己的丈夫。”
巧云摸汤姆额头：“你病了。”
汤姆：“这是真的。”他把一只左轮手枪交给了巧云。
巧云开玩笑的接过枪：“好啊，那我先打死你。”说着举枪对准汤姆。
仕郎：“巧云！”
巧云转头看仕郎。
仕郎：“巧云，这是真的。我和汤姆商量好了的，你必须将不喜欢的那个男人击毙，否则我们两个就会杀死对方，留下您一人孤独的老去。”
巧云握着枪的手颤抖着：“不，不，我不玩这个游戏，我从来没有杀过人，也不会杀任何人，也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汤姆：“巧云，你必须做出选择，才能让我们两个男人安心，否则会引起更大的不幸。”
仕郎：“选择吧！不管你选中谁，另外一个都不会后悔。”
巧云哀求着：“求求你们，别逼我，我选择不了，我永远没办法选择，我选择…选择自己！”她用枪指着自己的脑袋，“你们听好了，再逼我，我就死给你们看。”
汤姆见巧云动了真格，连忙说道：“巧云！”
仕郎也：“巧云！巧云。”
汤姆：“巧云，枪里没子弹，我们只是测验你喜欢谁。”
仕郎：“原本以为你会很快选择一个，不知道你不喜欢这种游戏。”
巧云知道自己被捉弄：“你们两个混蛋！”把枪一扔，竟嚎啕大哭起来。
汤姆和仕郎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巧云在他们俩的赔不是，劝说下带着哭声：“你们捉弄我，这是谁的注意？！”
仕郎：“我，我的主意。”
巧云：“好你个仕郎！竟然那么多鬼心眼。”
汤姆：“这天坑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你来了也快十年了，要是没有人发现我们，我们怎么办？”
巧云：“我也不知道，我只希望，不要因为我，破坏了这里的和平与安宁。”
113、山洞里秋夜
巧云躺在床上，望着洞外的天空出神。
（闪回）
张大旺与巧云在南京路上。
哨兵向他们敬礼。
外滩，江边。
两人结伴而行，手牵着手。
欢送场面，两人双手紧握，依依不舍。
（闪回完）
她翻了个身，闭上双眼。
114、山洞里秋夜
汤姆躺在自己床上，就着保留火种的那盏长明灯的微弱灯光，悄悄在看他与素莎的合影照。
（闪回）
汤姆与素莎在海边的亲密接触。
拍照戏水。
汤姆拿照片给素莎的分别场面。
（闪回完）
远处传来仕郎忧伤的洞箫声，揪心挠肺。
汤姆翻身起床，掏出衣袋里的戒指，朝巧云里间走去。
115、山洞里秋夜
巧云见汤姆进来，翻身坐起：“你也睡不着吗？”
汤姆：“心潮起伏，我掉到这里已经十六年了，我想素莎也不一定还在找我。”
巧云：“我与大旺分开也十年有余了，不知他现在何方，是好是坏。”
汤姆有些激动：“战争，都是战争，是战争让我们相爱的人天涯相隔，妻离子散。我的家人一定很痛苦，十六年了，一定认定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巧云：“难道我不是这样吗？我爸爸是一个物理教授，怀着满腔热情回国报效，我的失踪，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我是他唯一存活下来的希望，十年杳无音讯。”
汤姆：“那个吹箫的仕郎，这场战争的发动者，照样那么痛苦，照样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他的内心还多一重压力，战俘。”
巧云：“同是人类，这种自相残杀，何时能终止？”
这时仕郎的笛声悠扬地传来，显得那么的空灵。汤姆和巧云默默的对视着。
汤姆打破沉默：“巧云，我们还是现实点吧！既然你不能做出选择，那我今天正式向你求婚，嫁给我吧！”
巧云似乎早有思想准备，让出一块位置，让汤姆坐下。
汤姆掏出两个戒指，“这是仕郎给我磨制的两枚戒指，不锈钢的”。他拉起巧云的手，将戒指套在巧云手上，将另一枚交给巧云。
巧云拉起汤姆的手，将戒指套在汤姆的手指上，四目相对，在朦胧的夜色中，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泪水充盈着他们的双眼。
远处，充满忧伤的簘声时起时伏。
116、丛林里夏日
汤姆和巧云用仕郎的忍者刀在砍树棍。
仕郎将一捆捆木棍拴好，套在大象的脖子上。
大象拖着木棍往山洞走去。
117、山洞里秋日
一间用木棍隔成的屋子里。
巧云和汤姆正在布置新房。
一切显得简洁单一。
118、草棚里秋日
仕郎湖边叉鱼。
119、山洞里秋日
汤姆收拾完毕，望着满头大汗的巧云，“巧云，感谢你来到天坑，从你到来，我就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可没想到一等就是十年。”
巧云：“我也没想到，我的命运竟然这么奇怪。”
汤姆紧盯着成熟丰满的巧云，情不自禁将她紧紧揽入怀中，深情地吻着。
仕郎拎着灯笼和几条活蹦乱跳的鱼，出现在洞口，见此情景，他干咳了一声。
汤姆和巧云从沉醉中惊醒，放开对方。
巧云：“仕郎，你又去抓鱼了，辛苦你了。”
仕郎：“今天是你和长官喜结良缘的大好日子，仕郎正在准备丰盛的晚宴，以表庆贺。”
汤姆接过仕郎手中的鱼，感慨地：“仕郎，这些年难为你了，要不是战争造成的隔阂，我们一定是非常好的朋友。”
仕郎：“长官，你放心，我会认真肃清自己的罪过”。
巧云：“仕郎，这些年，你也不容易，自从汤姆摔伤腰椎，你一个人承担了全部体力活，我们都是平等的，别内疚了。”
仕郎欲语又止，不知说什么好。
汤姆一拳擂在仕郎胸脯上，“仕郎，哥们！今天是我汤姆大婚喜庆的日子，我正式宣布取消你的战俘身份，恢复你的正常人待遇。巧云，刀，给我。”
巧云把忍者刀递给汤姆。
汤姆接过还给仕郎。
仕郎接过忍者刀，热泪盈眶，不知说什么好，有倾，他奔向洞口，仰天长叹（日语），“苍天啊！我仕郎终于熬出头了，我恢复自由了，爸爸，妈妈，妹妹，你们在听吗？我是仕郎，我想你们”。喊声在天坑中回荡，久久不能消失。
大象从香蕉林里钻出来，望着破涕为笑的仕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入夜。月上中天，银白色月光照进山洞口，泻在地上。
仕郎在自制的两个灯笼中添上煤油。点燃灯芯。将灯笼挂在木屋前。
汤姆换上珍藏多年的中尉服装，显得成熟干练。
巧云换上那套从来舍不得穿的新娘装。从木屋里出来，优雅端庄，虽然已年过三十，但仍风韵犹存，成熟美貌沁人心脾。
仕郎按照巧云给他拟好的议程，充当主持婚礼的司仪：“今天农历八月十五，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中秋节，在这花好月圆，家人团聚的日子里，美利坚合众国公民汤姆·亚历克斯与中国公民林巧云喜结良缘，结为秦晋之好。现在拜堂，一拜天地。”
汤姆和巧云面向洞口，向着一轮明月对拜。
仕郎：“二拜父母”。
汤姆和巧云对看洞口拜叩。
仕郎：“夫妻对拜”。
汤姆与巧云四目相对，相互对拜。
“入洞房”。仕郎眼里闪着泪花。
汤姆扶起巧云向木屋走去。
仕郎失落地拍拍看热闹的大象自语道：“咱们走吧！把这份温馨，这份幸福留给他们”。
大象温顺地跟着仕郎离开山洞。向月光下走去。
120、木屋内秋夜
宁静而肃目。
汤姆掏出与秦莎的合影照，放在油灯上点燃。
巧云：“你为什么要烧照片”？
汤姆：“爱情是唯一的，我只有彻底忘掉过去，才能更好地热爱今天，三心二意是不会幸福的”。
汤姆的一番话打动了巧云。“汤姆，我爱你，过去对你的冷漠完全受政治的影响，我回国参军，在部队接受的教育就是反对美帝国主义，现在我才认识到，政治不是我们玩的，那是政客的专利，我们，只有现实和感受。”
汤姆脱下上衣，赤裸上身，他一个健壮成熟的男人，对巧云表白道：“放心，不管我们两国关系怎么样，我都不会变心，如果我们被营救，我就申请加入中国国籍，一直陪你到老”。边说边替巧云解衣扣。
巧云一头扑在汤姆的怀里：“我爱你，汤姆！”
汤姆抱起巧云扔在床上，像一头猛虎扑在她身上。
只听巧云啧责道：“慢点，别伤着我，我还是处女”。
汤姆如胶似漆，狂吻着巧云。
突然，巧云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传出山洞，迴荡在天坑中。
远处传来仕郎悠扬的洞箫声。
树下，大象在寻找自己喜欢的植物，听见巧云的尖叫声，好奇地抬起头来张望着。
121、草棚里秋夜
仕郎躺在草棚里，望着透过屋顶漏进来的一丝月光出神。
（闪回）
日本某海港。
仕郎穿上新军装。
爸爸，妈妈，妹妹在为他送行。
一家人拥抱在一起，哭泣着。
一军官走过来，呵斥道（日语）：“八嘎，不许哭”。
离港的海轮，仕郎挥动着手臂。
（闪回完）
仕郎翻了个身，进入梦乡。
122、山洞里秋晨
汤姆和巧云依偎在一起，显得十分疲惫。
巧云挪开汤姆的的手臂，起床穿好衣服，向洞口走去，她面向初升的太阳，舒展着双臂。
123、草棚里秋晨
仕郎从熟睡中惊醒，连忙起来，拿起一只藤条编织的篓子向庄稼地走去。
124、一组时空交替的镜头
汤姆和巧云坐在湖边大石头上秀着恩爱。
已经怀孕的巧云大腹便便，吃力地行走在林中小道上。
一对龙凤胎降临人世，汤姆和仕郎一人抱一个。
巧云带着已经五.六岁的两兄妹，四处玩耍。
巧云用碳灰在石壁上写字，教两兄妹认识中国字。
汤姆在教他们认英语。
仕郎给他们送来自制玩具。
已经十岁左右的两兄妹，跟着仕郎在湖边学叉鱼。
125、山洞里秋日
巧云在做饭，烟熏火燎，岁月已在她脸上留下划痕。
汤姆在一旁整理他的日记。
巧云：“别在弄那些东西了，快去叫仕郎和孩子们吃午饭啦！”
126、庄稼地里秋日
年近六旬的仕郎已经有点躬腰，他正在采摘玉米。
汤姆来到地里：“仕郎，该吃午饭了”。
仕郎抬起头来，古铜色的脸上留下岁月的印记，两鬓已经开始斑白。但骨子里却透出男人的成熟与刚毅，“就这点活，很快就完了”。
突然。两兄妹匆匆跑来：“爸爸，网里有人”。
汤姆听到孩子们的喊声，对仕郎说道：“走，看看去，二十多年了，没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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