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和「重」意思反了?这两字说了一个什么道理?
原来我们说是勤劳。全世界勤劳的民族很多,但中国人最勤劳,勤劳程度超过了所有民族,所以,用勤劳就有点不准确,准确地说叫「能吃苦」,啥苦都能吃,有谁也比不了的吃苦精神。
那么,中华民族这个大的群体是靠吃苦维系在一起的吗?好像也不是,不能干什么事都先讲能不能吃苦,虽然这种逻辑也存在,但并不是维系这个大群体的真正精神。
我们可以看一下日本,可以说,从世界角度看,日本人不但勤劳还精细,那么维系日本民族或国家的底层精神是勤劳、精细吗?不是,是忠于天皇。虽然日本已经是一个很现代的国家了,但维系整个日本民族的还是天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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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中国,维系我们的是什么呢?是什么让我们有了民族认同,国家认同呢?
大一点说是文化,不过文化这两字放在哪个国家和民族上都管用,哪个国家、民族,无论发达、落后都有他特有的文化。就像鄂伦春人用鱼皮、桦树皮做衣服,我们现在也觉得很了不起一样,文化不分等级,没有优劣,只有差异。
那么,我们可以看看中华文化的内核是什么呢?
原来我们讲忠、孝、仁、义,但后来觉得忠孝这东西挺封建,换成了礼、义、廉、耻叫四维。
但是,孔子讲的另一种东西却深藏在中国人的精神世界里,那就是「名不正、则言不顺」。比如有个公共事件大家讨论,总有人说「关你屁事」,但官家一发言,他就说如何如何好。
其实他说的这些好话官家也看不到,他也没什么好处,那么,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因为他觉得官家「名正言顺」,而网民们「名不正、则言不顺」。这是一个公民意识的问题,但这种现象也深刻反映了中国人的底层精神「正名意识」,就是什么事都要掰扯个名头来,也就是先要断定谁对谁错,谁有资格,谁没资格。
预先的断定就带来了一个很大的麻烦,那说是为了证明我的正确而证明,把一切能证明不正确的证据都扔到一边,或者是干脆掩盖或销毁。
我们常说,我证明我对给你看,我证明我有实力给你看。
这样的说法就是错了,因为只要证明就有可能出现两个正好相反的结果,一个成功一个是失败。但你提前就说了「我对」,我有「实力」,那就不用证明了,只需要把对的一面、有实力的一面展示出来就好了。非要证明就是我为而「正名」,我是正确的,我代表为代表正确来主持公道。
中国人的底层精神中的「正名意识」体现在各个方面。当然政治中是最明显的,「正名」是第一位的,可以说中国古代的皇帝一生都要「正名」,要不然底下的大臣就会说天子有违天道,那样名就不正了,也就无道了。无道了怎么办呢?天下诛之。
所以,中国人的底层精神中的「正名意识」中最重要的不是对错,而是在道德层面做判断,谁有道,谁无道。落实到老百姓这儿,也就是谁有理,谁没理,而这理也不是客观的对错,是道德上的对错。比如我偷了东西,这是错的,但我不是为我自己偷的,而是为了这个家偷的,那我马上就会站到了道义的至高点上,为了家「偷」这个名就正了。
中国人就是用「正名」这种底层精神认定群体,从小到大,直到民族和国家。我们对民族英雄的认可就是这个道理,岳飞被多少代人「正名」了,哪怕史学家想从客观上评价一下岳飞的一些行为,都会受到攻击。
也就是说,中国人需要有一个说法,这个说法是符合道德的,但它并不一定符合事实,我们就是通过这个说法来进行民族和国家的认同,也就是站队,而另一面就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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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中国人的底层精神里除了「正名意识」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呢?
当然有,如果天天都「正名」,那就脑袋开花了,所以还需要第二种精神——含混,就是啥事都不能说太明白,或者是也不需要太明白。
这一点最集中地表面上中国古代的诗词上,我们叫意境,就是你可以想象,为啥可以想象呢?就是因为没有说明白,有含混性。
「孤藤老树昏鸦」,你说他要说啥,他只说了三样东西,后一句还稍微形象一点,但也是三样东西「古道西风瘦马」,他要说「断肠人在天涯」?你就又糊涂了,他马致远是要说别人呢还是自己呢?这里的一切都是含混的,正因为含混才能让我们去揣摩,这就是中国文化的底层逻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好听了叫含蓄,其实就是含混不清。
所以,中国人很喜欢一个词儿——难得糊涂。难得糊涂其实是不糊涂,指装做不知道,其实心里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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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有网友给我留言:是不是“出”应该是指“重”,两山垒起来肯定重啊;“重”是不是应该指去远方,千里之外嘛。
先看一下「出」的字形演变。
我们现在认为「出」是两座山,其实不然,最早的字形和山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是从土里长出的草。
《说文解字》中讲,出:进也。象草木益滋,上出达也。
出是前进的意思,是草木长出来,到茂盛的程度,这个叫出,北方话「有出息」的出就是这个意思。
我们再看看「重」字。说这个「重」是「千」和「里」,走千里,这不是出嘛!
如果「重」字分成「千」和「里」,那就是有了「千」没有了「里」,有了「里」变没有了「千」,显然这个「重」并不是一个会意字。
《说文解字》中讲,重:厚也。从壬东声。
也就是说,重是厚的意思,还是个形声字。那么为什么说重是厚的意思呢?
《说文解字》中讲,壬:位北方也。(因为是天干的第九位)阴极生阳,故《易》曰:“龙战于野。”战者,接也。象人怀妊之形。
这壬就是女人妊娠怀孕的样子,南方叫大肚婆,厚不厚呢?肯定厚。马未都说,看一个女人多大年龄,先看她厚不厚,厚的一定年龄大。原来重的意思是从厚来的,厚是因为怀孕了。
我们可以看一下「重」字的字形变化,和「千」、「里」一点关系也没有,是一个「人」和「东」。
那么,为什么选择「东」呢?先看一下「东」字的字形变化。最开始甲骨文应该是从窗子里向外看树。到了金文、说文小篆就成了木中间一个日。
《说文解字》中讲,东:动也。从木。从日在木中。
动是什么动了,是太阳动了,从东方升起了,照到了树木的中间,这就是早晨,是开始。
东上面一个人,一个生命正在孕育,就像初升的太阳一样,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我们从这「重」字里能看出中国文化最朴素的思想,叫以人为本;「出」和「重」这两个字也道出了中华民族的底层精神形成的思想——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