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连载《黑土情深》（1至3章）郭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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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东北嫩江平原一望无垠，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繁衍生息，勤劳执着；与大自然相抗争，坚韧不拔顽强拼搏；在历史的长河中，总是能泛起一朵朵浪花，透过太阳的七彩霞光，可闪烁出一滴滴耀眼的水珠。

　　红旗中学一九七六届高二（1）、（2）两个班的84名学生就要面临毕业。现在学生们正抓紧时间复习功课，准备迎接毕业考试。一班主任是一位中等个头、胖墩墩的中年男子。他站在讲台上，注视着学生们并语重心长地说：

　　“同学们，再过五六天就期末考试啦。望大家都能够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成绩，拿到毕业证。待你们走向社会后，利用自己所学到的知识，服务于社会，成就自己的未来。”老师又用深情的目光扫描一遍整个教室里的学生们，“就说这些，大家好好自习吧。”

　　班主任讲完，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旱烟布袋：黑色面料，里子为紫色绸布料，第一个大格装的是旱烟末，依次小窄格里装的是裁好的卷烟纸，小格装有汽油打火机。老师卷好了“喇叭筒”，摸出打灭机，用大拇指“咔咔”按了几下，随即喷出一个小火苗，“喇叭筒”对准火苗，顷刻一缕淡淡的白雾般的烟儿直线升上屋顶。老师很贪婪地深吸了一口，再看他那张略显疲惫的面孔此时好像精神焕发了许多。他走到房门又回头看了学生们一眼，然后推门向教研室走去。

　　高二（1）班教室在长长的43间校舍最东端。在教室靠北行最后排的课桌上，坐着一个十九岁的男生，他就是我们故事中的主人公一一梁春雨。他担任着班里的学习委员。人长得眉清目秀，白皙的脸庞透出沉稳。从那双眼皮的眸子里透出睿智，总能看到一种慈善的目光。

　　根据三天时间考试的结果，学校给全体应届学生颁发了高中毕业证，并师生合影留念。

　　梁春雨、胡玉琴、杨国富、丁强、孟凡君和刘静六名很要好的同学，单独行动来到公社所在地照相部照了一张黑白6寸的相片。照完了相，又到附近的一家饭店吃了一顿分别饭。几个人每人点了一样菜：6碟小毛菜、1瓶果酒，他们都自顾闷头吃，仿佛突然间一个个都变成了哑巴，谁也不说话，气氛显得很沉闷。十年同窗情谊，转眼就要各奔东西。很快饭吃完了，这时梁春雨若有所思地目视着伙伴们，见大家还是个个一脸的呆板低沉、忧郁迷茫的样子，便第一个开了腔：“咱们几个应该互送纪念品，你们看怎么样？”

　　“那好啊！应该留个纪念。”班长丁强眨巴眨巴小眼睛说，“咱就各自挑选一样东西最好，不买重复的。”“若我看呐，咱们几个就互相送一个日记本最好，还能在上面题几句相互勉励的话。”梁春雨建议道。大家一听也有道理。于是他们来到商店各自买了不同封面样式的塑料日记本，每人都在扉页上题了字。

　　“登山者不畏峰险坡陡/有志者不在年长岁幼/马列者今生奋斗不息/革命者今世战斗不止”，胡玉琴在赠送给梁春雨的日记本上题了几行小诗。

　　“脚踏实地/走好人生路/一颗红心/要报效祖国/事业有成/应继续努力”，梁春雨也回赠给胡玉琴几句诗言。

　　胡玉琴接过梁春雨赠送的日记本，一看题的诗，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说：“你的诗，很像你这个人，真有点文如其人啊！”

　　一九七六年，正值“文革”期间，学生读完了高中课程，毕业后只能走向社会。不论是城镇还是乡村，只要有门路的，可以有个正当职业，当然回乡务农同样是一个正儿八经的职业。

　　永顺公社主管文教的副社长胡文海，就是胡玉琴的老父亲。自然，公社招聘妇联主任，人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经过走形式的笔试，胡玉琴被录取了。

　　人生这一段最美好的时光，从此一去不复返了，随之就是各奔东西，各走各的路。

　　后来，班长丁强在一九七八年国家恢复高考时，去了齐齐哈尔市姑姑家闭门复习高中课程。加之姑父是市第二十一中的高三数学课任老师。那年丁强参加了驻地高考，以高分被天津南开大学物理系录取。

　　踏上回乡的路，心里越发惆怅、迷茫。不知今后的人生路怎样走？如何能走好？正值初秋，凉飕飕的蒙蒙细雨，一下就是好几天，埋汰秋。农民们最烦的就是这种天气，干啥都不得干。摸哪哪都湿漉漉的。梁春雨望着这灰暗的天空，心里简直连个缝儿都没有，整天闷闷的。吃不好，睡不香，烦极了！天晴了，坐在门口，秋风又刮了起来，放眼望去，觉得满目都是空朦朦的、飘落落的，不知自己的心放在哪里才是一种安慰一种满足。偶尔，还觉得人生很无聊很无奈！想想自己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怎么变得如此无精打采情绪低落？

　　在农闲时节，小队里没有什么正经活计，只留下几个上了年纪的男劳动力，赶着一辆牛马车，走街串巷到本队各户拉灰土粪，往队里的大粪堆送，年年如此。绝大部分青壮男女劳动力要放上一段长假。

　　梁春雨刚出校门，整天也是闲遛。偶尔来到大队部，翻看报纸、杂志。只要他走出家门，要么满旷野地转悠，要么就去大队部翻报纸、看杂志。他每看完报纸，很自然地也习惯了将报纸整齐地码在那里，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从此以后务农参加集体生产劳动，整天忙忙碌碌，几年的工夫，小伙儿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年轻的“小老头”，也自然地养成了一些不良习惯。譬如：懒懒散散邋邋遢遢，不修边幅；早晨起来只洗个脸，很少梳头，戗毛戗刺地走出家门，甚至有的不正经穿鞋，趿拉着，衣冠不整地满街闲逛；更有甚者，穿个空心外套，敞个怀，大大咧咧地迈着小方步，目光显露出对什么都是满不在乎的样子。等上了地，干上了活，不管闲忙，总是忙里偷闲地借卷烟的工夫歇一会儿，这是农民一贯的取巧心理。当然农民自有农民的生存价值观念。等卷好了一根“喇叭筒”，叼在嘴上，津津有味地“叭叭”抽了起来。一阵喷云吐雾，有的还浪漫地吐出几个烟圈儿来，好不惬意！梁春雨想到这儿，不知是什么滋味。但梁春雨拿定了主意：不吸烟，吸烟伤肺；少喝酒，活血益年；决不沾赌，赌博削弱意志；走正道，犯法的事儿坚决不参与……

　　梁春雨在家待得实在无聊，就对母亲说：“妈，我去克平大姑家待几天，反正现在也没啥事。”“你愿意去那就去吧，不过在道上多加小心！到你大姑家，勤快点，有点眼力见。”梁母边洗衣服边叮嘱。

　　一个小伙子，骑着自行车，自由自在地在公路上奔驰。年轻人蹬着自行车，越蹬越快，不知不觉地飞了起来，像蜻蜓一样在半空中飞翔着。抬头看看天，天是红色的，太阳的光线射在身上热乎乎的；再看大地，是一片金黄色的鲜花。小伙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竟然“哈哈”地乐了起来。

　　“老儿子，昨晚做什么好梦，把你高兴得都笑出了声。”梁母望着还躺在被窝里的梁春雨笑眯眯地问。

　　老梁德得知儿子要去姑姑家，便不放心地说：“别在你大姑家待起来没头，住个五六天就回来呗。““这架势的，我出个门，你们二老这个不放心啊，好像我好惹祸似的。”

　　吃完早饭，梁母找出一身干净衣服，给老儿子换上身。

　　一路欢歌一路风儿。越过村庄、农田、跨过平齐铁路线，大约两个小时，梁春雨蹬着车子，像一只小燕子，飞进了大姑家的院落。

　　梁春雨的大姑在家当姑娘时，特别稀罕她的大侄儿，没事的时候就领小春雨到外面玩耍。那种纯真和亲情，让梁春雨终生难忘！

　　二，

　　九月上旬，是秋收前集中休息的时间。一连十来天，梁春雨都是闷在屋里陪伴着他家那台木壳的收音机。收音机每天播放的节目，都是单调乏味的，除了几个样板戏，还有老掉牙的相声大鼓之类的曲艺，再就是播发新华社的批判文章。什么批林批孔、反击右倾翻案风；小报抄大报，大报抄梁效，两报一刊社论。几乎是滚动播出。不论你什么时间打开收音机一一样板戏、梁效文章充斥于耳、不绝于耳。听，收音机里放的就是这些；不听，心情也实在是寂寞无聊。梁春雨闲得心里发慌，也只好守在收音机旁收听那些根本就不爱听的节目。九日下午三时许，梁春雨在外面房前菜园子里帮母亲摘辣椒，能有半个小时，六根垅辣椒摘完了，梁母心疼儿子：“老儿子回屋歇去吧。”梁春雨走进屋里“沽咚咕咚”喝了半舀子凉水，便进里屋又不由自主地扭开收音机，他听着听着，突然，收音机里传出夏青那浑重、低沉略有哽咽的声音一一

　　“伟大的领袖和导师毛泽东主席因病于九月九日零时十分在北京逝世……”

　　忽闻这个晴天霹雳一般的噩耗，梁春雨使劲地眨巴着眼睛，侧着耳朵，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梁春雨抖了抖脑袋，又听到了播音员还在播送着毛主席逝世治丧委员会的名单。夏青那似哀恸的音腔，将梁春雨惊得目瞪口呆，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家里东墙壁上挂着的毛主席那慈祥的画像。霎时两颗晶莹的泪水滚落下来立时泪流满面。梁母从外面回来，见儿子抽泣着，迷惑不解地问：“老儿子，你咋的啦？哭成这样儿？”

　　”收音机里报的毛主席逝世啦。”

　　“啥时去世的？”

　　“九月九日零点十分。”

　　“毛主席他老人家真的离开我们了？！毛主席这辈子真不容易啊！为了革命，他的好几位亲人都被敌人杀害了。毛主席领着穷苦人，硬是把小日本打出了中国，追得国民党蒋介石跑到台湾去了。”梁母也是泪眼汪汪地念叨毛主席的丰功伟绩。

　　梁母在一九六七年九月，河湾大队成立革命委员会一周年文艺演出，与其他三姐妹同台演唱了新编革命歌曲一一《心中升起了红太阳》，歌中唱道：“新三间房，雪白的墙；屋里挂着毛主席的像，贫下中农瞧到您，心中升起了红太阳……”后来还参加了公社毛泽东思想宣传汇报演出。所以，梁母对全国人民敬爱的伟大领袖毛主席自然有深厚的革命情谊。当梁母知道毛主席他老人家逝世的消息，也倍感震惊和悲痛。她眼含泪水，望着毛主席画像直愣神，她见儿子泪流满面，心里愈发悲痛哀伤，她抹了一把泪水，走进厨房，默默地准备着晚饭……

　　梁春雨到厨房舀了一瓢凉水，洗洗脸，擦完便钻进他的“老少间”里，躺在炕上，迷迷糊糊地躺了两三个小时，心情沉闷，百无聊赖。就在这时梁春雨忽然想起他的小书箱，书箱里藏着各类图书及喜爱的小物品。他打开书箱，伸手翻出《毛主席诗词》，这本诗词伴随他将近九年的时间了。他每次打开诗词本，感慨毛泽东同志那潇洒、飘逸、苍劲、挺拔的手迹几人能相比？最让梁春雨感叹不已、折服的是那一首首诗词一一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毛主席在北戴河，极目远眺，思绪万千，吟道：“东临碣石有遗篇。”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毛泽东同志回到阔别三十二年的湖南故乡一一韶山冲。他老人家百感交集，追思往事，对旧世界愤恨深恶：“黑手高悬霸主鞭。”

　　那首气势磅礴的《沁园春·雪》毛泽东笔锋旋转且恢宏妙趣而又辛辣嘲讽了封建帝王。“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热情讴歌了当代共产党人的雄才大略，改造旧世界，建立新中国的无产阶级先锋精神。

　　梁春雨又从书箱里翻出《毛泽东选集》合订本，这毛选是父亲任大队党支部书记时买的，后来由梁春雨保存了起来。他翻看着那一篇篇闪烁着马克思主义哲理，凝集着中国共产党人智慧光芒的文章。仿佛看到了毛泽东同志在革命初期，手执雨伞，走遍大半个湖南，搞调查研究，写出了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原理同中国的具体情况相结合的伟大著作一一《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好得很，糟得很”毛主席用正反两方面的对比手法，描写当时农民运动如火如荼的大好形势；又仿佛看到了延安窑洞的灯火，毛主席一次又一次地拨亮油灯，彻夜忙碌，伟人心里装着中国四万万人民生存命运；为摆脱帝国主义侵略和压迫，为苦难深重的中华民族的解放，毛泽东同志在那盏小小的油灯前，呕心沥血地指挥着全国军民抗击日本侵略者，并写出光辉文章一一《论持久战》，文章充满了睿智、哲理、预测和展望。

　　一九七六年九月十八日，毛主席逝世追悼大会在北京天安门广场隆重举行。

　　梁春雨通过电台实况转播，站在毛主席遗像前，默哀、鞠躬，他手托着自己制做的小白花，在他的胸前，在他的小屋里，显得是那样地圣洁、庄严、凝重，寄托着一个农村普通青年对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无限哀思、无限怀念。

　　梁春雨这两天的心情是糟透了，啥也不想干，也干不下去。他骑上自行车，一阵猛蹬，跑出能有三四里地，停在了一片稻地前。那是一片待收割的水稻，微风吹来波浪起伏。此时梁春雨的心情也随着这稻浪而起伏着、震颤着……

　　三，

　　北国的十月，金秋送爽，飘香四野，庄稼人又迎来一年好收成。站在举目辽阔的稻田边，人们自然体会出粮食对人类是何等地重要。

　　梁春雨接过母亲递过来的十元人民币，按嘱咐去供销社买三斤豆油、三斤酱油、一团黑线。梁春雨骑着那辆还是他上学时用的“永久”牌自行车。他边蹬着车子边向公路两侧张望。满眼的水稻、玉米、大豆还有绿油油的秋白菜及垂下头的葵花。

　　梁春雨的目光从田野收回来，抬眼一看供销商店到了。支好车子，走进营业室内，径直来到卖豆油的柜台前，两个3斤装的玻璃瓶子从柳条筐里抽出来，装豆油然后装酱油、一团黑线。价格加起来共是五元整。还余五元。梁春雨琢磨着再买点什么，虽然母亲告诉他不要乱花钱。可梁春雨总得应该买一样东西，他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目光落在了货架上的那堆白木把的水旱田镰刀，那是梁春雨见到的机械制造的农用刀具。

　　“售货员，你把镰刀拿几把我看看。”

　　“你用旱田刀还是水田刀？”

　　“就拿水田刀吧。”

　　售货员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她微笑着将水田刀拿下三把，放在柜台上。梁春雨看了一眼售货员，姑娘仍是一副微笑的模样。梁春雨倏地低下头挑选着镰刀，挑了一会儿，他选了一把刀脸薄厚挺均匀的刀。付了钱，梁春雨心满意足地走出营业室。

　　“磨刀不误打柴工”，庄稼人在收割前，都要把镰刀磨得很锋利。梁春雨坐在小板凳上，操起一块新“油磨石”，“刷拉刷拉”地磨了起来。左手大拇指与食指叉开顶刀脸，磨啊磨啊，就在这时，老梁德从外面回来，见老儿子磨得不对劲，就说：“春雨啊，磨刀不能上下撸；得前后蹭。来给我磨吧，等我给你开出刃就好磨啦。”

　　“不用，我能磨！爹，您给我指点指点就行啦。”梁春雨很执拗地坚持自己磨。

　　梁春雨照着老父亲告诉的方法，磨了大约一个多小时，镰刀终于磨快了，很锋利。

　　农历八月十五日之前的两天，队长派会计、出纳等人员提前用高粱秆在稻田地一排排地插牢，以半公顷或一公顷的面积，相互隔开，再夹上事先写好的顺序号。在临动镰前，全队每户有劳动力的男女社员到队部抓号，谁摊上哪块地就算哪块，不能随便串动；到以后再挪地时，还按着自己的顺序号，占地割稻子。

　　年轻人手气旺，梁春雨抓到16号。这块地的水稻是站秆的，因为田间管理得好。而有的地块水层过深，稻秆底部被泡软，一场风雨过后，这类型的地块水稻几乎全部倒伏，像一张棉被似的。

　　第二天，社员们陆陆续续地来到社院，大伙带着各式水田镰刀，人们有的在抽烟有的在闲聊有的在扯屁儿……仨一伙、俩一串的，在那儿等队长说话再一起出发。

　　梁春雨带着他那把新式的机制的“交合刀”，白白的、光光的长刀把，吸引着大伙的目光，小伙儿、姑娘们都用探询、欣赏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个新出校门的高中生，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这刀如何漂亮、结实。梁春雨只抿着个嘴，面带微笑也不说什么。这时队长韩国君走过来，笑着问：

　　“梁春雨毕业啦？”

　　“嗯，毕业啦！”

　　队长伸手将刀接过来，用手掂了掂，又用指甲弹弹刀刃，夸奖说：“这刀钢口挺硬，能使二三年。”抬头用赞许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小伙子，说，\“还是上过学的人接受新事物快。”

　　六十多名男女社员，在队长、会计的带领下，呼呼拉拉一大溜来到北稻田地。庄稼的熟香早已扑鼻而来。那半干的稻秆已被沉甸甸的穗子压弯了腰。鼓饱饱的稻粒，像颗颗珍珠，让人看了要多么舒服就多么舒服。社员们喜滋滋地对号入地。找到了号的社员，有的先坐下来卷支烟抽着。因为是头一天无所谓割多少稻子，有劲儿等第二天再使。

　　割水稻这活儿对梁春雨来说并不陌生。每到这个季节，红旗中学的三公顷地水稻全靠在校高年级学生来收割。学校还设立了奖励制度。

　　正值农历八月份。气温还是挺高的，平均温度都在20℃左右。

　　天气热，再加上干活。割水稻的社员们有的热得光着膀子，汗淋淋的。梁春雨也热得只穿一件红色线衣，戴着一副套袖，“刷刷刷”地割稻子。他捆的稻捆，是一捆顶着一捆地“一”字形地排列着。大约时间快到上午九时多，干活的社员都有点累了，就靠近邻地凑到一块喝点水、抽点烟、唠唠嗑。梁春雨的左右邻地的赶巧也是邻居，相处得挺好。一个叫小芹的、一个叫玲子的两个姑娘家，还有小芹的哥哥、玲子的姐姐。他们几个年轻人，都不约而同地聚到梁春雨这儿。

　　“梁大哥，割地累不累？”小芹快人快语。

　　“干活哪有不累的。干几天，顺过架就好啦。”梁春雨笑着说。

　　小芹的哥哥磨好了几把刀，冲着太阳光线看着刀刃，还挺锋利的。他又抬眼看着金黄色的水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大伙说：“今年的稻子可比去年强多啦一一拎起一捆真沉实！”

　　“三哥，你说这一垧地能打多少斤稻子？”梁春雨顺着小芹哥哥的话问。

　　“嗯……差不多能打八九千斤吧。”小芹哥眨巴着眼睛估算着。

　　“噢……这么说咱小队今年能收七八十万斤水稻。”梁春雨皱着眉头根据水田总面积计算着。

　　玲子的姐姐是一个很文静的姑娘，今天也来了兴致，说：“梁春雨你都赶上队长啦，能计算出总产量来，不愧是高中生，”

　　中午十一时多点，老梁德给儿子送来了馒头、土豆丝、蒸肉酱，还有一暖瓶红茶水。

　　吃饱喝足，又积攒了一身力气。没等天黑，梁春雨就割完下第一池子的稻子，估摸有一亩二三分。邻地的姐妹们都夸赞梁春雨能干，是把好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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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作家简介：郭景贵，原籍黑龙江省。现居住在：辽宁省辽阳市辽阳县刘二堡镇河在地图中查看南经济开发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