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爱贵丨棠棣情深(怀念姑母有感)
为了生活,我常年在外奔波。2016年4月,得到大姑母去世的消息,我十分悲痛,离家尚远,没能赶回来奔丧,成了我今生永久的遗憾。
少年时代是金色的;少年的天地是灿烂的;少年的感情是真挚的,少年的生活是绚丽多彩的,少年的记忆是难忘的。进入中年,我常常回想起少年时代的往事,不禁唤起了许多美好的情愫,让我心潮激荡,意趣盎然,情绪久久无法平复。姑妈的去世,让我再一次打开了记忆的阀门,去追想那过去的事情……
我们元场村位于张村镇西部丘陵山区,杨家是村里的一门大户,相传是在明朝洪武年间从山西洪桐县移民而来的,我们家门口那棵大槐树据说就是在明朝移民过来的时候栽的,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据我的几位伯父和姑妈们讲述,我的曾祖父是坐地乡绅,中华民国时期曾做过陕州区的乡长。我的祖父弟兄三人,大爷膝下三男两女,二爷因病过早亡故。祖父膝下两男两女。我们家在村子里属大门大户,人丁兴旺。父辈及我们这一代人姊妹众多,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大家聚族而居,团结和谐,相敬如宾,其乐融融,一大家子笑声不断。每逢节假日,举家团聚,期氛融洽,实在令邻居们羡慕不已。
大姑妈是我大爷家的大女儿,乳名晓春,她生于上世纪三十年代,在几位姑妈中年龄最长。在旧中国的豫西山西,文化教育十分落后,女子受教育的寥寥无几,加之家里人口众多,长辈们重男轻女,大多数情况下,能打发男孩念几年私塾就很不错了,而对于女娃来说,要想走进学堂接受教育,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那时候,几位姑妈的文化教育就几乎等于零,她们就只有在晚上聆听我的伯父们吟圣读诗的份了。可大姑心灵手巧,她很小就跟着我的老爷爷学会珠算,粗识了一些简单的字,也跟着大奶奶学做针线活,也学纺线和织布。
一九四三年,日本鬼子将铁蹄践踏到了河南渑池。日寇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渑池的抗日组织奋起抗战,八路军南渡黄河,配合当地武装组织浴血奋战,军民团结一起抗日。当年八路军一个排的兵力在元场村驻扎了好几个月。我的几位爷爷伯父还有村里的乡亲们踊跃给八路军送军粮,负责疗养伤病员,年仅十几岁的姑妈和村里的妇女一起为战士们做鞋垫,缝补衣服,上山给卫生队采药,支援抗日队伍。
正是:
抗日峰火燃仰韶,
拥军驱寇步步娇。
口粮送给子弟兵,
女娃报国逞英豪。
在我工作之余探亲时,我的伯父们经常为我们讲述往事,历年来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解放后,大姑就嫁到山里去了,陈村乡西部农村,山高石头多,出门就爬坡,自然条件恶劣,交通不便,她和姑父为了养育八个孩子,节衣缩食,吃苦受累,省吃俭用,勤俭持家。把孩子们全部养大成人,结婚成家,小时候每次去姑妈家,总是看到她忙碌的身影,给孩子们做衣服,割草喂牲口,忙完屋里忙地里,一刻也闲不住。她还常常周济困难的邻居亲戚,可谓爱心无限。
我清晰的记得,每年节假日去姑妈家都是满载而归,老姑总把家里的土特产花生、大枣、柿饼、核桃、沙梨等稀奇吃食装满我们的提兜,袋子,那时候我很顽皮,总是把表哥表姐的钢笔、日记本、玩具偷偷的揣在怀里拿回家自己享用。
大姑每次回娘家农闲时就多住几天,帮助奶奶洗衣做饭,铺床叠被,打扫卫生,把我家事料理得井井有条。在一个大雪封门的山村冬夜,一大家人围坐在炉火旁,听姑妈讲革命故事,她疼爱的抚摸着我的头,把烧红薯给我吃。每到正月姑姑回娘家,总是给我发压岁钱。那种原生态的温情是一种真正意义的亲,没有掺杂任何的杂质和水分,这样的场景虽隔多年,仍然刻骨铭心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一九八八年,我父亲确诊为脑膜炎,转至县人民医院,姑妈闻迅后,很快赶到医院探望,护理。她不嫌苦累体乏,取药,洗床单,喊医生,跑前跑后的,给我母亲说宽心话,安慰亲人。我父亲病世后,姑妈一家积极帮助料理后事,置买棺材,安抚一家老小,这就是我的堂姑妈,一个平凡而又伟大的中国典型农村妇女。
多年后,邻居们说你的姑妈曾经不顾安人安危,勇斗恶狼,把邻居孩子救出的往事你知道不?我泪眼婆娑,因为姑妈脖子上的伤痕我看了几十年。我想到了一首小令,以慰家人亲属团队及乡亲们。
大雨哗哗下,
老姑回娘家。
浓浓骨血情,
美丽赞抒发!
岁月漫漫,光阴似箭,历经风霜,老姑妈的脸庞苍老了许多,皱纹刻在流逝的岁月里,却依然和年轻时一样美丽,和蔼可亲。山路弯弯,崎岖依然,可姑妈待我们的亲情永远也抹不掉。
姑妈年过八旬,一场大病夺去了她的生命,噩耗传来,我五内俱焚,泪如泉涌。
岁月蹉跎,光阴荏苒,眨眼间我已进入中年,我所在的义煤集团单位因煤炭形势不好,被迫下岗,我和几个工友奔赴外地打工。本指望能回家一趟去看看老人,叙叙家常,聊表姑侄情,没想到姑妈已溘然长逝,驾鹤西去,真使我遗憾终生。
(摄影,安东)
作 者 简 介
杨爱贵,笔名:桑林风,网名:黄河浪。河南渑池人,1971年出生,汉族,电大学历,汉语言文学专业,原河南义煤集团职工。热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