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亲子读诗：夏天的清晨|查尔斯·西米克：诗塾课（178）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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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清晨

[美国]查尔斯·西米克

整个清晨，我喜欢

躺在床上，

蹬掉被子，赤裸着，

双眼紧闭，倾听。

外面，他们

在玉米地中的

小学里，正打开

识字课本。

有一股从湿草，马，懒惰，

夏日的天空

和无尽的生命中散发出的味道。

我知道所有那些

阳光还没有照到的地方，

最后的蟋蟀

刚刚安静；蚂蚁堆里

听起来像是在下雨；

睡梦中的蜘蛛正纺着婚纱。

我不经意地掠过农舍

那儿，小小的嘴巴张开想要去吮吸，

院子里一位男人裸露着上身

用水管去冲洗脸和肩膀，

碟子在厨房里开始咔咔作响。

优质的树木带着

山涧的溪水声

分辨出我的脚步。

它，同样，悄无声息。

我停住，倾听：

附近，一块石头

爆裂出一小块关节，

另一块在它的睡梦中滚过。

我听见一只蝴蝶

在一条毛虫的体内搅拌，

我听见尘土谈论

昨晚的风暴。

再往前，某人

甚至更加沉默

掠过草地

而没有弯下腰来。

一切都突如其来！

在寂静的中间，

在这个地球上

似乎也有可能活得简单

（韦白译）

”

作者简介

查尔斯·西米克(Charles Simic,1938- )，二十世纪美国著名诗人，生于南斯拉夫。1949年移居美国，曾经在纽约大学学习，1959年开始发表诗作，六十年代末以来先后出版了诗集《草说什么》 (1967)、《一块石头在我们中间的某处做笔记》(1969)、《白》(1970)、《给沉默揭幕》(1971)、《回到被一杯牛奶照亮的地方》 (1974)、《古典舞厅舞曲》(1980)、《给乌托邦和近处的天气预报》(1983)、《不尽的布鲁斯》(1986)、《世界并不结束：散文诗》 (1990)、《失眠旅馆》(1992)、《地狱中的婚礼》(1994)、《溜黑猫》(1996)、《抽杆游戏》(1999)、《早期诗选》（1999）、《凌晨3点的嗓音：近期新诗》（2003）等多卷；另外翻译大量南斯拉夫、法国、俄国等国诗人的作品多卷；论文集有《孤儿工厂》 (1998)；编过《1992年美国最佳诗选》，与马克·斯特兰合编过《另一个共和国：17位欧洲及南美作家》(1976)。

他曾先后获得过包括普利策诗歌奖和华尔特·惠特曼诗歌奖在内的多种美国重要诗歌奖，并于2000年被选为美国诗人学院顾问。他现为美国新罕布什尔大学教授。查尔斯·西米克于 2007年8月2日被推选为美国第十五任桂冠诗人，而且在同一天，又被美国诗人学会授予“华莱士·史蒂文斯奖”。这在美国史无前例。西米克通过万物有灵论及神灵论来观察现实，以加大其诗作的超现实主义效果，这使他的诗常常从客观到主观、又从主观返回到客观世界，语势平稳、从容，平静的表面下深藏着可感知的、然而又闪忽不定的意义，因此有不少评论家把他的诗作认为是“深度意象诗”中较为成功的典范。

英文原文

Summer Morning

by Charles Simic

Summer Morning

I love to stay in bed

All morning,

Covers thrown off, naked,

Eyes closed, listening.

Outside they are opening

Their primers

In the little school

Of the corn field.

There's a smell of damp hay,

Of horses, laziness,

Summer sky and eternal life.

I know all the dark places

Where the sun hasn't reached yet,

Where the last cricket

Has just hushed; anthills

Where it sounds like it's raining;

Slumbering spiders spinning wedding dresses.

I pass over the farmhouses

Where the little mouths open to suck,

Barnyards where a man, naked to the waist,

Washes his face and shoulders with a hose,

Where the dishes begin to rattle in the kitchen.

The good tree with its voice

Of a mountain stream

Knows my steps.

It, too, hushes.

I stop and listen:

Somewhere close by

A stone cracks a knuckle,

Another rolls over in its sleep.

I hear a butterfly stirring

Inside a caterpillar,

I hear the dust talking

Of last night's storm.

Further ahead, someone

Even more silent

Passes over the grass

Without bending it.

And all of a sudden!

In the midst of that quiet,

It seems possible

To live simply on this earth.

（from Selected Poems 1963-83 ）

作品赏析

西米克的诗被称为“深度意象诗”, 对于一般人来说，并非那么容易理解。这首诗，显得稳定平静、深沉安详，将和谐柔美的景致与神秘幻境相结合，谱写了一幅超现实的简单而美好的境界，给人深邃而多重的思索空间。

诗略分为十小节。第一节描写出场场景：夏日清晨，赖床的诗人，自由自在自然的状态，闭眼静听世界。第二节写玉米地里小学生翻开书本的声音，童真美好，充满了上进的气息，早晨的气息。第三节运用通感，描写闭眼倾听时，闻到的气息，潮湿的草，夏天的味道，与上节孩子读书一样，都有着勃发的生命力。诗人的笔墨倾注着赞美和欣赏。

第四节，诗人开始用梦幻般的奇思妙想在叙述。诗人不仅熟悉阳光，还通晓阴影下的角落，鸣虫蚂蚁等微小的生物奇特的生机。特写镜头里，蟋蟀闹了一夜，开始恢复平静；蚂蚁堆里的嘈杂，如雨天的轰鸣，这样静谧中的小小声响，如同无声处的惊雷一般，如此美妙。不说蜘蛛结网，诗人用笔何等巧妙：纺着婚纱！预备婚纱也是心向美好的一种意境代表，象征着岁月静好，微笑面对的和谐处境。

第五节诗人的镜头兜转到了院子里，近景中，男子在冲洗身体，女人在厨房里洗碗，婴儿在吮吸......活脱脱一幅田园家居生活场景。男人有力，女人贤惠，婴儿可爱单纯。这是何等恬静的田园生活。第六节开始，回到田野里的远景。我走向溪流，溪流如同认识我一般。寂静无声，静水流深，而且物我两融。

第七第八第九节全是特写镜头，微观镜头下自然风物的小小的变化，敏锐地被诗人捕捉到，还原到笔下，有着浓郁的田园气息和梦幻色彩。诗人的个人的独特超现实的体验也汩汩溢出，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石头的爆裂与石头的滚过，在夏日的照射下并非不可见，但都是经过岁月的洗礼，经年的积累，才可以感知到的。寂静里的微妙动作，如同魔幻镜头一样充满了灵动和奇幻色彩。是的，蝴蝶在毛虫体会搅动，预示着美好即将诞生，这样的蕴藏在底层的神秘力量，令人咋舌。昨日的风暴遗留下的尘土，一样也给人人生经历下的十足况味，那种风暴过后的平静叙述，让人感悟良多。

草地里，掠过的身影，显得挺拔有力；不弯腰则有着某种不屈服的内在张力。这些意象聚合在一起，用声音来映衬寂静，让风暴来见证平静，在静谧的外表下面，那份蓬勃的生命力，那份向上的吸引力，如暗涌的内心力量，让我们深深地打动。

结尾的第十节，则回到全景镜头。诗人在恣肆迷幻的镜头闪回后，用一个可能的判断来收束。结尾突兀且有力。但意境却又简单深邃。两者之间力量与柔美，静止与动作，都和谐统一于最后的寂静中了。

生活在诗人的笔下，多么美妙，多么安谧，多么充满了生机，却又简单而充盈。这样一个虚实结合，真幻相伴的世界，不正是诗人的理想境界吗？它也是你的理想吗？诗是什么？诗就是源自生活，且高于生活的那部分的妙不可言......

阅读指南

父母读给孩子听全文十岁+ 听

孩子十一岁+读全文

和孩子一起读，父母略作讲解，孩子自己体会，并多次阅读。
父母读有父母的节奏，孩子读有孩子的节奏。互相磨合，互相领会。
诗歌天然的美妙，会吸引孩子一首一首地读下去。在多次的阅读中，体会文字与韵律的美好。

朗读者

朗诵者：菲菲（11岁） + 菲菲妈妈

今天诗塾迎来新的献声者，是来自成都的菲菲和菲菲妈妈。菲菲刚进入读6年级，嗓音清澈醇和。朗读起来很有韵味。妈妈的朗诵清晰恬静、知性有节；菲菲则清脆敏感，舒缓沉静。她们精心设计朗诵的步调和节奏，分合有度，起伏有致。母女两人的声线都细腻而敏感，两个人联袂朗诵，珠联璧合，富有着浓郁的艺术韵味。给我们带来美好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