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夏杂记:蝉味
有一日夜间出去散步,捉到一只蝉蜕,想来窗外也该有蝉鸣了。昨日午睡醒来,听得窗外果然有了叫声。寂寂夏日,酷暑难耐,也有这聒噪者的一份功劳。
想起小时候在烈日下奔跑,爬树捉马叽鸟,也算是孩童世界的消夏良方。现在据说在乡下也捉不到几只马叽鸟了。每个夏天的晚上,都有好事者打着手电筒寻寻觅觅捉蝉蛹。怪不得饭店里的“炸蝉蛹”价格越来越高,据说还是一道名菜——怎奈我总是不爱吃它——我只在小时候吃过烤熟的蝉背肉,味道确是极香,至今回味悠长。
山东人之爱吃炸蝉蛹,是我在临沂时就知道的。除了炸蝉蛹,我还第一次见识了炸豆虫,炸蚂蚱,炸蝎子,炸蚕蛹。还好,不曾见到炸蝴蝶,炸蜻蜓,炸金龟子。自来山东,除了见识过炸昆虫,还见识过炸植物:炸丝瓜花,炸南瓜花,炸花椒叶,炸香椿芽,炸薄荷叶等等。可见,山东人不但爱吃炸物,更爱食野趣。
炸蝉蛹据说滋味颇佳,所以深得一些民间美食家喜爱,更有食之上瘾者。或者夏日食蝉真的可以治疗“苦夏”之疾,没有实证,也不敢妄言。不过略微考证了一下,似乎这种“食疗”妙法在古代世界并不流行,流行的只是“咏蝉”、“画蝉”。古代的文人雅士一向取蝉之“清高”意入诗入画,而现代人只拿它入油锅。今人之俗,单从蝉的命运上便可见一斑。
易入画的草虫,蝉算不算第一,不好说,却是历代画家最爱画的(之一)。画蝉画得最精妙的据说是赵少昂。他的写意画借鉴了西洋画里的水彩技法,重墨浓彩,清雅亮丽。不过我是个外行,更喜欢齐白石的工笔写意。
咏蝉诗里,白乐天的《早蝉》更入我心:“一闻愁意结,再听乡心起。渭上新蝉声,先听浑相似。衡门有谁听?日暮槐花里。”盖因同为异乡客耳。
近日雷雨频仍,不知千佛山上的国槐开花了没有,如果开了花,却又要被大雨击落。雨后路滑,落花满地。这样的意境美则美矣,却略有凄清。更何况还要勾起某些“不复往矣”的旧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