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张斌:《老村旧事之:电影的故事》
【总第030201期】
老村旧事之:电影的故事
作者:张斌
记得中学时学过一篇鲁迅先生的散文《社戏》,对鲁迅先生摇着白蓬船到赵庄看戏的情景记忆犹新。
我小时候没有看过戏,家乡也很少演戏,电影倒是看过几部。我看的第一部电影是《草原英雄小姐妹》,记得讲述的是玉蓉和玉梅姐妹俩为了保护公社的羊而被暴风雪冻伤。那时我才四五岁,是爸爸用肩膀驮着我走了三四里路到前村去看的,整个电影也是坐在爸爸的肩上看完的。
当时电影不仅对小孩子是陌生的,对于那些大人们也是新奇的,不少人在银幕前后转来转去,弄不懂那些人、动物和景物是从哪出来的。我更弄不懂:咬得满身是包、热得浑身是汗的季节里怎么能冻伤人呢?一块白布就隔成了两个世界。
在农村看电影,完全是露天的,因而只有夏天才能有看电影的机会,一个夏天就寥寥几部电影,也不是每个村子都能放映的,因此,看电影就像赶集一样的隆重而热闹,方圆几十里的村子都有人来,有步行的,有骑自行车的,有套着马车的,那乐趣往往超出了电影本身。
电影放映员的身份当然也就高贵了许多,不但是拿着公薪,而且每到一村都会像贵宾一样受到好酒好菜招待,如果他甩了袖子,不但村子轮不到演电影的份,也苦了村民要走几十里的夜路去别村去过眼瘾。当然,请电影村子是要付钱的,吃饭也是村里公派的,如果村子穷,恐怕是请不起电影的。
每当村里有电影,家家的晚炊就早早地开始了,晚饭后,妇女们梳妆打扮一番怀里抱上小孩,男人们卷着旱烟拎着凳子汇聚到场院,一边等着电影的开演,一边聊着地里的庄稼。
这时候最快乐的莫过于小孩子了,他们总是围绕着放映员问这问那,不忍离去,一但有一点关于电影的消息,就飞快地跑去,马上就传遍全村。
更有一些小孩子围在派公饭家的窗前,透过玻璃焦急地张望着屋内的饭局,与窗外孩子们的焦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屋内的放映员,盘腿坐在热炕上,就着盘里的肉(刚从公猪身上劁下来的蚕豆样的东西。村里除了冬天是没有鲜肉的,这玩艺就成了很好的下酒菜了),慢条斯理地品咂着小烧酒,一边与陪吃的村干部海阔天空地聊着,炕沿和地下也早挤满了凑热闹的大人,应和着献着媚,酒足饭饱之后,满脸通红的放映员在人们的前呼后拥之下来到了放映场地。
看电影是快乐的祥和的,但也少不了小青年们的滋事,每每电影放映时也是村与村之间的小青年斗殴之机,他们的乐趣不在于电影演什么,而在于将邻村的小青年打翻在地的痛快淋漓。也有平日里游手好闲的,在演电影的日子里,即不看电影也不打架滋事,而是趁机光顾一下别人家的菜园子,于是头一天还结满红彤彤的李子沙果的果树,第二天就只剩下绿叶满枝了。
后来,叔叔家有了全村第一台电视机,十四英寸黑白的,晚饭后,我经常到叔叔家看电视,每次去都是一屋子的人,早去一点的还有个座位,晚了的只能站在门口了,开始时叔叔家还很热情地端出瓜子、茶水来招待,但日子久了也就少了那份热情,虽然表现的不明显,但瓜子和茶水却是没有的了,偶尔有不常去的长辈来时,才端上来。从这台电视机上我看到了中央电视台的第一次春节联欢晚会,还有电视剧《排球女将》、《姿三四郎》……
在我读初二的时候,乡里建成了电影院,首映那天,爸爸特意要了几张票,我们全家一起去看电影,那天不是星期天,学校正在劳动,但我手里攥着电影票,还是鼓了鼓胸脯,壮着胆子跟老师说:“老师,我想请假去看电影”,老师瞪着眼睛,足足看了我有一分钟,心想这个一向老实的学生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愚蠢的请假事由。电影我倒是看上了,名子是《少林寺小子》,剧情现在记不起来了,但那天的感觉确实很舒适,坐在宽敞的礼堂里,没有蚊子,也没有热汗,声音是那样的清晰,坐椅是那样的舒服。
随着村里的电视机渐渐多起来,走村串户的露天电影就慢慢的没了踪影,后来听说,乡里的放映队也解散了,放映员都回家务农去了,就再也没有猪睾丸下酒了。但多年以来,我偶有失眠的时候,仰望着天花板,眼前还会浮现出当年看电影的情景,在浓黑的夜幕下,一束灯光映射在空地上架起的白布上,银幕上活跃着大千世界,隐在暗夜里的人们忘却了一天的劳累,成群的蚊萤在光束里快乐地飞舞……
写于2005年6月22日
张斌(网名老凸),生于1968年,黑龙江省庆安县人,毕业于黑龙江八一农垦大学,现工作在黑龙江垦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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