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两传: 闲话 知识和直观掌握
转载 林两传 2014年6月29日 文章 - 闲话 知识和直观掌握
最近脸书上,一些朋友的响应,常常提到各种其他人的观点想法,来和我的做法比较,也算提供想法让我参考。
对于这些,我当然是抱着感激心情,也佩服他们对学问真诚的热情,就是这份热情,才能持续进步,才能心安。
只是这些建议对我通常没有什么用处,这和我的学习历程有些关系,我是被通宵师父(我有三个师父,通宵、泰山、士林师父,依居住地而称呼)震撼了,而彻底不相信教科书上所说的,彻底不相信既有知识,从而只相信自己的手,自己的眼睛。
一开始,通宵师父调了网球肘,病人就当下好了,调了陈旧的脚踝扭伤,也当下好了,于是教科书上写的病因、机转,肌腱损伤、韧带损伤、过度使用,都成了废话。原来我们身体有他自己内在的运作原则,常常不是局部伤害修补不好,是系统运作发生障碍,只在于我们是不是看清楚而已。西医的关心重点,只在局部障碍发生处,没看见或没有足够知识看见各系统的关联。
因此关于病患的症状,酸痛麻胀,无力,活动受限,我都不再使用西医既有的病理知识去解释,转而专注在微观组织的错乱和宏观系统间的协调不良。随着治疗经验的增加,及练功中对身体的细腻掌握,医病养成了一种习惯,就是要清楚明白掌握手底下的各种变化,这种清楚明白是不须知识做为完成的媒介或保证的。比如说,我要从车站走回家,不需要看路牌这条是中正路那就直直走,看到成功路路牌就该右转了,自己家的位置清楚明白,随便走随便弯都会到。
一开始当医师,第一次喉咙很痛病人,要开麻黄附子细辛汤,忍住不加银花时,外表虽然很笃定,其实心里是颤抖的厉害的。中医知识告诉我这是寒证要温,西医知识告诉我那是发炎,不加抗生素,万一是链球菌感染就糟糕了!因为我看不见,看不见是不是发炎,也看不见是不是真的寒证造成的咽喉痛。
第一次治疗一个严重的坐骨神经痛病人,心里也是怕的要命。我的师父告诉我把骨头整好就不会痛,西医知识告诉我那是椎间盘突出,一不小心弄错方向突出更厉害,伤到神经会瘫痪,因为我看不见身体内在的变化,看不见疼痛的原因,知识在打架。
这些问题慢慢消失了,逐渐看见筋骨结构的链接及错乱,筋膜系统表现出来的通滞盈亏,神经系统的亢衰,温度及循环系统的不均,消化排泄系统的功能状况,因而手法治疗及针灸用药,也笃定多了,对于病人主述症状的来龙去脉有所掌握,知道症状只是整体失调被病人感知的部份,须有整体系统梳理的想法和步骤,治疗的进展也该有医师的主观掌握,与病人的改善认知不一定是同步的。
慢慢理解一些人体内在运作的更高原则,如流通、连贯、均衡、濡润,就用这些手眼可以掌握的原则,去治疗,去探索。
因此很多知识,是我在治疗中,看见在这些原则运作下,人体如何变化,清楚掌握,然后才去思考如何用现代生理解剖知识去解释它。所以是我先看见、做到,然后才去想清楚如何说给别人听,对我而言常常是先直观掌握,才形成知识,所以别人的知识我通常无法使用或很难进入,因为很容易看见它的局限性或无法融入我已经厘清的知识系统。
或许这样进步很慢,但我却笃定而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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