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偶记
青州,古九州之一,位列那时东方第一州。东方属木,木色为青,故名青州。
博物馆虽然只是县级,却是国家一级博物馆。馆中文物极多,且有举世闻名的青州风格——青州佛造像,与“东方第一州”的江湖地位和青州所历的悠深文化正好相合。
博物馆是典型的北方建筑,四周大楼围着中间的水池和睡莲。但让人惊喜的是庭院中明代的铜铸龟鹤,逛累了,就在廊下歇歇脚,吹吹风,仿佛自己在衡王府。青草的香味正在散发。
显然,青博声名在外,各种口音的参观者络绎不绝,大家的兴趣点也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青博印象,我也是。
战国嵌贝砖
这是一块来自遥远的战国时代的嵌有贝壳的残砖,很多人不会注意它,我却在猜测它的使用场景。
更吸引我的是这种把贝壳切割打磨成波浪形状,再严丝合缝镶嵌进去的工艺,仿佛珠宝镶嵌中最难的隐秘镶。
战国地砖
这也是战国的地砖,上面的花纹颇有异域情调。那时候,青州地区已经有从异国传来的裂瓣纹铭文银盒。
战国裂瓣纹铭文银盒
战国玉人
战国蜻蜓眼琉璃珠、铜蚂蚱、金泡
出于个人兴趣,我非常喜欢战汉时期的蜻蜓眼琉璃珠。这个珠子很像蜻蜓的眼睛,材质是琉璃,又称为“料器”,也就是今天的玻璃。蜻蜓眼最早出现在地中海沿岸,春秋末、战国初时传入中国,这也是早期青州地区有中西方交流的佐证。
东汉“宜子孙”玉璧
这块东汉的“宜子孙”玉璧是青博的镇馆之宝之一。和田玉制成的出廓玉璧,下面是圆形的玉璧,装饰着乳钉纹和螭虎纹。上面廓的部分透雕着两条盘龙,出没于祥云间。二龙拱出“宜子孙”篆书。
玉璧因为体型大、雕工精,刻有汉字,国内罕有,这种类型的玉璧自然也是造假者关注的重点。如今,展示的是复制品。
北朝陶立俑
陶俑通常是陪葬品,这两个站立的俑人不知是否博物馆工作人员的安排,仍像往常一样,在某个街角偶遇,吹着牛聊着天。
唐朝绿釉双鱼瓶
两条鲤鱼相拥在一起,通体舒服的绿釉,让人有相濡以沫之感。
唐朝月宫葵花铜镜与唐朝陶仕女俑
正在观看铜镜,一个女生问同行的男生,这么多花纹,怎么照啊?男生说,翻过来的光面才是镜子。
当年,会不会也有丰满的仕女询问同样的问题呢?
唐朝海兽葡萄纹铜镜
水银镜发明之前,对镜贴花黄,几千年间大都用铜镜。而唐代,是铜镜史上的高峰,除了常规的圆形,开发了葵花形、菱形、方形等。图案也在瑞兽、铭文之外,增添了很多,比如神秘的海兽葡萄纹、打马球图、八卦、十二生肖等。
清代水晶东方朔、清代滑石吕祖
山东奇人东方朔辅佐汉武帝,被视为占卜届的鼻祖,相声行业也奉东方朔为祖师爷,不知这尊水晶东方朔那时是谁的保护神。
右边这尊是吕祖,也就是吕洞宾,是道教全真派的祖师爷。让我好奇的是它的材质,滑石的材质很少见,因为硬度太软,且滑,雕刻很难成形,保存也相对不易,没想到在青博见到尊滑石做的吕祖。
清末民国 基督教十字架
青州博物馆中的重头戏非龙兴寺佛像莫属。
1996的时候,在紧邻青博的工地发现一处仅有六十多平方米的地窖,还有一条斜坡道直达坑底,其中出土了四百多尊佛造像。很显然,是出于保护目的人为填埋的。
东魏时期的贴金彩绘佛菩萨三尊像
龙兴寺佛造像跨越北魏至北宋,五百多年间,先是背屏式造像,之后出现了单体式圆雕佛造像。上图就是背屏式造像的典型,表现的是佛与菩萨背后的佛光,这也是青州窖藏中发现的最大的一尊。
背屏上有飞天、下有翔龙的造型,极为罕见。
托塔飞天
北魏-东魏 彩绘高浮雕奏乐飞天
背屏式造像到了北齐时期,逐渐消失,替代的是单体式佛像。
龙兴寺佛像当年被掩埋的时候,很多就已经在历次毁佛活动中残缺了。
龙兴寺佛造像的造型与神态,秀骨清风,曹衣出水,与众不同,被称为“青州风格”。
北齐贴金彩绘思惟菩萨造像
青州佛造像中有石灰石,也有汉白玉质地的,这尊思惟菩萨造像是石灰石质。
思惟菩萨头戴彩冠,身着红色披帛,半跏趺坐于束腰座上,座下雕刻着飞龙,口吐莲叶,护法飞龙也是龙兴寺佛造像的一大特点。
后来我在范公亭公园中看到了它的复制品,神韵和味道全失,相当遗憾。
北齐贴金彩绘菩萨造像
我把这尊北齐贴金的彩绘菩萨像前后拼在了一起,菩萨周身华丽繁复的璎珞装饰让人怀疑是否是石雕。听说菩萨脸部圆润的打磨完全靠谷物皮壳,五到十年才可以完成,又一次刷新了我对抛光材质的认知。
龙兴寺佛像因数量与种类之多,以及贴金、彩绘的保存,荣获当年十大考古新发现。今天,龙兴寺遗址已经变成了青博的一部分,上面开满了美丽的抚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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