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渡口 |玖玖

一砂一世界，一花一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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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玖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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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砂一世界，一花一天堂，一情一相思，一世一相见。用文字行走，让心灵说话。爱山水，爱生活。欢迎关注《山水文苑》。

澧水河蜿蜒于这片平原之上，河边长堤内是外婆的老家。关于这块土地，记忆中的每个细节都是故事。

忘了是哪年冬天，也忘了是要去哪儿，只记得当时天还未亮，我和一行亲人们伴着冷风在河边码头等候对岸过来的早班车。正冻得不断跺脚搓手时，身后传来招呼声――“你们进来吧、烤烤火……”

我循声看过去，一位老人佝偻着背手里搂着木柴，语调虽然平淡，但对于寒夜里的人们来说却是无比温暖。

众人被老人让进屋内围着土灶火坑而坐。我端坐在小板凳上，边暖着手边两眼好奇的打量着他。一件旧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棉袄似已裹不住老人瘦弱的身子，里面的棉絮早就炸裂而出，脚上同是破旧的一双棉鞋。再看看这屋子，土砖堆砌而成的墙有些四面漏风，屋顶石棉瓦上还盖着稻草捆，屋内不大，土灶台和老碗柜在角落里立着，另一个旮旯里摆着一张老式木床，床上衣服齐整地叠放着，整个屋子显得有些简陋但是绝对干净！

老人似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对着我笑了笑，一手拿着根细树枝拨弄着火堆。

舅舅问老人，怎么一个人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快过年呢，子女没回来吗？

老人手上的动作一滞，两眼望了望门外，混浊的眼神里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舅舅本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想到会触碰到老人往事的开关。

老人说，女儿很早出了车祸，儿子也出了事，儿媳外出去打工，最近却查出癌症，大孙子今年考上了大学，寒假为了省路费也没回来。老伴在老屋守着年幼的小孙子，自己一身病，还要在这码头小站帮别人看管货物，在这万家团圆的日子里也不能回去。

老人说话时的语气毫无起伏，那些听起来不幸的事经他口三言两语缓缓叙说，竟似是别人的故事，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父母与舅舅们唏嘘不已，怕再挖出老人的“伤痛”，安慰几句后便不再多问。片刻后话题调转，老人问我们从哪里来又是到哪儿去等问题，舅舅一一回答。

天刚微曦时，屋外传来摆渡船的鸣笛声，船上的班车正准备靠岸。大人们起身告别，老人扯紧身上的衣服，执意要送我们上车，大家没有拒绝，因为老人送别我们的样子就像是父母送别自己的孩子~

那时年小的我，还不懂一个人要是身扛那么多不幸会过的有多艰辛。

只是年岁渐长的日子里，每每感叹命运不公各种不顺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位老人火光映照下的脸，皱纹里藏着那么多“悲伤”故事，却仍能给予陌生人温暖。

后来再路过那个渡口码头时，那寒夜中温暖的土砖房子不见了，老人也不知去了哪，或许他儿子的事解决了，儿媳的病好了，孙子回来了，万家灯火的时候，他们都团圆了――我记得，我们临走时，老人说，一切会好的、会好的，人生往前不往后，再难都会过去的！

记得那天，我看见了那年冬天第一次日出！

作者简介：笔名玖玖，网名Tico程。爱音乐、爱美食、爱汉服古风，喜欢让文字在笔尖上跳舞，喜欢用文字留住一切世间美好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