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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家在西部的少数民族区。那里,一簇簇小山村,一座座人字形屋顶小木房,房子前一棵棵杏树。
也不知道为什么,李树、桃树都长到村外的土地边或是山上,梨树长在村头的竹丛里,唯有杏树长在房子前。一个村子,差不多一半的人家门前都种着杏树。
小时候,每到这时,杏花开了。远远看去,一个个村子被一团团白中泛红的杏花点缀着,很梦幻也很亲切。近看,红色的花萼衬托着五片白白的花瓣,花瓣拥着一小簇花蕊,蕊末是点点花粉。
小孩子是很盼望花开的,从杏花还是红红的花骨朵时就开始盼。三五个孩子一起,在房前屋后玩,猛一抬头,看到杏枝上红红点点,每人心头都有着“花要开了”的小喜悦。
然后,某一个清晨起来,打开房门:啊!花开了。只见一朵朵白花挂满枝头,就像冬天的早晨打开门就看到白白的雪一样。激动之心溢满整个心房。
抬头看总觉得看不够,非要拉低树枝来细瞧。只见一朵挨着一朵,白白的圆形花瓣,点点红蕊,花底若隐若现的深红色花萼,散发着杏花特有的芬芳。
杏花比李花、梨花等其他果树的花要开得饱满,花瓣间红红点点。相比一片片开着令人牵动的粉红粉红桃花的桃树,杏树是单棵独树,但是一个枝头上,杏花比桃花开得多,满枝满桠都是花。
李花梨花细碎一些小朵一些,也洁白一些,桃花稍稀疏但是大片存在,不仅招蜂引蝶还更招惹人爱,比较张扬。杏花在我还不知道“雅”是什么意思的孩提时代起,就觉得杏花是比较庄雅的。每年杏花开时,气温都不是很暖。记忆里老是:花还未开时,已经吐露了半点白的深红花骨朵,在下着春雨的天气,迟迟未开放,每每抬头都看见冰凉的水珠挂在花骨朵上。
直到天气转晴。然后花开满树,蜜蜂嗡嗡嗡地叫着,孩子们兴奋着,大人们微笑着。两天之后就纷纷落下了,地上铺着白白的花瓣和一些花朵。小孩子捡起掉落的花朵,撕开一张学校的作业本纸张,把花放到纸上,撒上盐,在地上挖个坑就埋起来。这个活儿一般是三两个孩子一起完成的。
大家等啊等啊,没有几下,不管时候到还未到就挖出来——开吃。几个人分享着在土中埋过的、半熟的杏花和盐的味道,真是觉得说不出的好吃。
吃完了还不够,还想着再加点味。于是,你拉着我,我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出动到村边的土地间挖野葱。总也会撞到其他挖葱的小孩,总也交流着吃花的美味。
那份记忆中的趣味,芳馥的杏花香味,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那么意犹未尽。现在物质丰富的了,但怎么也找不到像孩童时吃过的那么美味的东西了呢?而总也等不到时候,不知杏花埋得久一些会不会味道就好些呢?
恍惚间,小小的村落,一座一座木房子,都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或是灰色的水泥房,或是装修得像模样的洋房,剩下的木房都是在被钢筋混泥土挤倒的边缘。杏树呢?我的杏树呢?原来家家门前的空地早已是平平整整的水泥地,以及边上支起的栏杆,没半点土地了。
好像长大就意味着要远离家乡,而家乡也早已不是原来的家乡。
每年的这时,大概是杏树开花之时,打开电脑,对着电脑里某些博主发出的杏花的图,我慢慢地品味着这其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