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采风】宋显仁:到老街看了几眼(组章)
刮脸毛的人
绞面毛:正在消失的行业。(除本张图片为网络资料图片外,其他均为梁晓冬、梁勇摄影)
从大东码头上来,老街的骑楼下有刮脸毛的人,文雅的说法就是绞面,或者开面、开脸。
刮脸毛的师傅,她用双手和嘴巴共同操纵着线条,在服务对象的脸上游刃有余地行走,得心应手地开脸。
这是古老的美容术?行走的线条绞来绞去,像弹棉花一样吗?刮脸毛的师傅她在心里弹起了心爱的土琵琶?
我看到刮脸毛的人,她很享受地闭目养神,任凭师傅在她的脸上“飞花点翠”,那是动人的歌谣?
我看到绞了一边的脸,相对于另一侧,看起来光滑、红润。拉线之下,绞出了信心、抖擞了精神吗?
我偶尔看到过有青年男子也来凑热闹的,他的地盘不知道是不是他可以作主?还是他女朋友作的主?
而如果我的地盘我作主,我地盘上那些坎坷肯定会平坦一些,那些枯燥肯定也会滋润一些……
站在墙头上的榕树
那夯土墙告诉我,这是一间老房子。那夯土墙上的青砖告诉我,这间老房子有过维修。另一堵红砖墙上间杂的青砖又告诉我,这老房子有过部分重建。
而站在墙头上的榕树,那十多条枝干向四面八方旺盛地伸展的大榕树,那密密麻麻的树根夹着墙壁伸入了大地的大榕树,它告诉我,这大江边的老房子早已废弃了。
老房子一代代的主人呢?他们有什么故事,他们经历过多少岁月的沧桑?也许站在墙头上的榕树知道所有的秘密?
我听到几只小麻雀在榕树上嘀咕,它们是和大榕树说话吗?大榕树的枝叶轻晃了一下,仿佛一个人在摇头,讪笑地摇头。
站在墙头上的榕树啊,你们说起的是那些迷迷糊糊远去的故事吗?可我听不懂,也许奔流的大江能听懂,大江它会认真听吗?
凝望郁江,我想起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民国建筑神父楼
那是闹中取静的神父楼,现如今它仍潜藏在小巷里,它的对面为残旧的电影院——那是原先的城隍庙旧址。
这神父楼,我的几个朋友进去看了,而我在门外,在门外看墙缝间长出的杂树,有的根丝还未伸到墙脚底下。
朋友们,你们看到了什么?看到翻开的经书了吗?看到用过的纸笔墨吗?也看到留下的水杯和衣物吗?
阳光透过树枝从窗口射进屋内,是否有明晃晃的感觉?朋友们,你们看到的,我什么都看不到。
而我曾在一次旅途中,到邂逅的教堂里听神父侃侃而谈,我那时候听到的,你们什么都听不到。
神父楼啊,我路过电影院无数次,以前我怎么没注意到你的存在呢?就像没太注意到的一双眼神,它似乎还在凝视……
大林兄,你买的腊肉煮了吗?
在棉新老街,大林兄,我看着你买腊肉,你说,这是老店制作的腊肉,这是信得过的腊肉。你买的腊肉煮了吗?
这老店的腊肉,有腊鸭掌、腊鸡翅、腊鸡腿、腊鸡肾、腊猪头皮、腊五花腩、腊香肠……我有没有无意中吃过这家的腊肉,谁知道?
我吃过老街的腊肉,它们原本在老街的瓦煲饭里冒着热气。在那些瓦煲饭里冒过热气的还有鱼片、排骨、鸡块,可现在,有的炉火只在记忆里燃烧了,而有的已经迁移。
我也曾去老街的市场加工过腊肉,可只是加工腊猪肉,想过加工腊鸡、腊鸭、腊鱼,但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大林兄,你买的腊肉煮了吗?老街的腊肉还是不是原先的味道?吃过了,以后你还会回头寻味吗?
老街上,走过穿唐装的老徐
穿唐装的老徐,不是那个名叫“静蕾”的美女老徐。穿唐装的老徐,他是写杂文而著名的老徐,也是特会喝酒的老徐。那天,他也走在老街上。
老徐,你说起那家饮食店,是不是你在怀念当年的味道?怀念一盅盅的炖鸡、炖猪肺、蒸米饭和一张青春的笑脸?
老徐,你没有说起的其它老店,比如水上的,码头边的,十字街口的,街角的,巷口的,肯定也会有你一些难忘的记忆?那时候风华正茂的你,人生得意能不尽欢?而现在,这些老店怎么就远逝了呢?
老徐,我第一次见你穿唐装,就是那天走在老街上。走在老街上,老徐,你崭新的唐装让老街又重新焕发了一点丁儿的青春。
再见,西门桥
再见,西门桥!西门在哪儿呢?在大清国年代长辫子晃动的光影里,由此上溯,在历代攻防战的刀光剑影里。
我走过西门桥的时候,从未曾留意到这儿有过西门,也从未曾留意到桥下有流水。我最近一次陪人采风走过西门桥的时候,才留意到路上还有遗弃的门条石。
再见,西门桥!阳光下的“拆”猩红显目,高举着臂膀的钩机正缓缓地开进。也再见西门桥巷,再见西门桥巷旁的大地巷、五甲巷、紫桐巷、米机巷……也再见那些垂暮的黛瓦、蹉跎的苔藓、失修的路基以及已拆倒的街巷。
也再见这些小巷通达的县东街,之前名称也叫过反帝路、万寿街,而现在叫做人民路,今后也许仍会叫人民路。
其实,我想说的是,再见一个陈旧的年代!也再见在老街里谋稻粱的那些年,那些年我不知不觉逝去的青春!此后,所有的老故事都尘封在记忆里,尘封在偶尔怀旧时的乡愁里……
作者简介
宋显仁,媒体从业人员,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广西作家协会会员、广西电视艺术家协会理事、贵港影视艺术家协会主席、贵港市作家协会理事。作品入选多种文集并多次获奖。出版有散文随笔集《一样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