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散文】徐丽琴/母亲牌电蚊拍
母 亲 牌 电 蚊 拍
徐丽琴(浙江)
周末照例要把小娃娃送到父母身边,两大一小,共享天伦。嬉笑打闹间,小娃娃身上留下了不少蚊子过后的包包,肉嘟嘟的手忍不住去抓,一抓一个红。母亲不知何时,拿出了一个崭新的电蚊拍,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东一下西一下,时不时闪现的亮光带着嗞嗞嗞的声音,仿佛凯旋的将军,颇有些所向披靡的气势。我却觉得怪了。
那个对她双手以外的任何杀蚊子灭蚊子产品不屑一顾的母亲,怎么也用上了电蚊拍?要知道她曾号称蚊子杀手的,言之凿凿没有她手底下活着出去的蚊子。乡村的夏夜,总是来的拖拖拉拉,在劳作后的深睡酣眠前,有鸡爪梨树下乘凉的辰光,还有瓜田李下偷偷摸摸的找寻,还有月光下尽兴的戏水。在虫鸣蛙叫知了不喘气的伴奏里,蚊子嗡嗡嗡的叫个不停,好像千军万马,又仿佛单枪匹马,好像喋喋不休的妇人,又仿佛唐突的来访者,即便蚊子们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至此,也不能阻挡我们疲乏的上下眼皮,一点点,一点点靠近,最后只剩下均匀的喘息和蚊子们遥相呼应。
然后我醒来了,在燥热里,在蚊子的狂轰乱炸里,在手掌的拍打声里,我强撑开紧紧拥抱你侬我侬的上下眼皮,恍惚间看到母亲,穿着圆点点的背心,正蹲在我和依旧呼噜声起伏的妹妹间的篾席上,仿佛一只纤瘦的鹅,盯着不请自来的虫子,紧追不放。
我本想喊一声娘,但嗓子还没有醒来准备好,所以,我的目光捷足先登,看到了母亲手掌心里的血迹,一条条,暗黑的、鲜红的。
你看,她说,你们可把蚊子喂饱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的腿上,胳膊上,脸上,都有蚊子过后的印记:痒。
吃饱的蚊子好打,吃的太多飞不动了。母亲又说,睡去睡去。于是,夜间插曲告一段落,这样打蚊子的场景,是梦里的一段,清晨,一切似是而非,亦真亦假。
唉,年纪大了,真是连眼神都跟不上了,明明看见蚊子的,手伸去有没有了。眼前的母亲悠悠地说。
我来,你那东西虚张声势,不怎么顶用。喏喏喏,现在我打蚊子厉害的嘞!我边对母亲说道,边伸手打掉了一只小小的蚊子。
是的,自从毛小豆到来,我拍打蚊子的功夫日渐精进,一打一个准。想来我是从母亲那里得了真传,把这一身对付蚊子的好手艺用的更加传神了。
某个忙碌的午后,我在哄娃午睡时,突然想到,所谓比电蚊拍还准的手艺,大概是天下母亲都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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