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碓那些琐碎事儿
石碓那些琐碎事儿
又到年底了,农村人又开始忙碌起来。而有一种忙碌,总是离不开最原始的石器工具,那就是石碓。
再次与朋友去大青山休闲运动,返回的路上,还没进村庄,咕咚、咕咚的捣碓声,自远处传来。屈指可算,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听到如此熟悉的旋律了,情不自禁地加速了脚步。
近前,三个年长的大嫂守在石碓旁。她们正在使用最原始的石器工具,碓台还有正在捣动的
黏高粱,已经捣好的被收起来,旁边,有个大盆,盛面的塑料桶,还有箩。其中,两人坐着马扎闲聊,站立的妇女,右脚不停地踩踏着石碓。
看得出,她们是在相互合作,边捣,边箩。如此熟悉的场景,让我们不相互打个招呼,都停住了脚步。我们的停下令她们的唇角不由地弯出弧度,衔着淳朴的笑意,健康而红润的脸上,个个笑意荡漾着温情。咕咚,咕咚,石碓里被碾压的黏高粱,欢快地跳跃着,有的还逃了出来,有的被捣碎,一分为二,有的已经成为白白的略带粉的米面了。与她们亲切交谈,我们说来自县城,看到石碓那短短的力矩,我诧异地问道:沉不?正捣碓的妇女摇头说不沉,老公首先说,让我试试。接着他踏了起来,还说自己家里原来就有一个碓,我重复说,我过门后好几年,碓还在呢。
接着,王姐也晃动着身体,腿一高一低也踏动起来。我们边说边笑,我再次望着用石条做力矩的碓,心中难免疑窦,是不是还是如同小时候的碓踩下去那样费力呢?我再次问王姐,沉不?她说不沉,我让她停下我试试。右脚踏上去,用力一踏,旋律均匀地响了起来,原来真的很轻,不是小时候般记忆的沉重了。老公说,赶快停下吧,别耽误这些大嫂们的时间了,我只好停下咕咚的旋律。再问三个大嫂的劳动成果,方知是花掉一个上午的收货。
离开那里,思绪瞬间又被撩拨,抖落满满的乡愁。
重复最原始最笨重的动作,六七十年代,无人不晓,石碓在村里可帮了村人的大忙。那个年代,除了石磨、石碾以外,石碓也是最实用的石器。满足量少的食物时才用,随吃随捣。但是,石碓,村里并不是每家每户都有,一条街上总是有家住户的院落旮旯、或者房屋的旮旯,安置一个石碓。为此,把黄豆捣成黄豆面,把谷子舂成米,花生压成花生馇,骨头捣成骨头丸子,麦子捣成麦子糊糊,辣椒面、芝麻面等等,石碓的功劳最大。
用石碓捣碎东西,我已经有四十多年没有干过了。那个年代,身子骨瘦小,姐姐上学后,但我总时不时地被母亲吩咐着去后街的一户人家去捣碓。手里端着母亲早已盛好的东西,再拿个小扫帚,小心翼翼地走向有石碓的人家。有时,还没有到达那户人家,远远地就听到咕咚咕咚捣石碓的声音,心里未免就会着急,来晚了的念头萦绕脑海。为了让母亲不难为无米之炊,只好静静地等,有时,倒是没有人来,那个高兴劲,就甭提了。其实,我倒是愿意捣碓的,因为捣碓,除了舂米以外,比推石磨、推石碾花掉的时间总是短。最不愿意做的就是用碓舂米,这得花费时间与耐力。偶尔的时候,也被母亲吩咐去舂米。那时,并不懂得如何辨认米怎样才能舂好,遇上主人在家那倒简单,要是主人不在家,那可是麻烦事儿。无奈之中,只好住下,用小手从石碓的臼窝里捧一捧,学着大人的样子,吹掉谷糠,仔细辨认。新米的香气缭绕,难免饥肠辘辘。
咕咚咕咚,一连串的声音,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科技进步,石器被机器替代,曾经的石碓,原始而简朴,蕴藏祖祖辈辈农人的辛苦,渐行渐远地退出历史,烙印成一个个时代的符号。而如今,在经济并不发达的农村,人们依然延续着它的功能,以便制作出原汁原味的年糕。那些吃着这样年糕的人,能不能忘记乡音?乡愁该会增稠多少呢?(1406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