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省上学的经历

这次是我第一次离开湖南。1995年夏天，我到河南郑州上学。

四年度过，离开的时候，我向那宿舍前的一树绿叶许诺，我很快就会来看你。然而，20载春秋过去，航海路1号还在，学校却已搬迁，直到现在，我却没有去看过他。航海路1号，留给我的记忆不是那林荫下铺就草席，一排排同学在夏季风里讲着的白话；也不是那晚饭时分三个五个结伴而行的女生，像是在走秀。她们在教室里关了一天，出来透透气；而是那每天下午经过校门口马拉的粪车，老农抽着卷烟，时不时扬起手中的软鞭打在马背上发出脆的声音。

站在航海路1号的路口，左边是商右边是宋，文化的厚重一下子打在我的脑壳上。妲己还在轻舞身姿，商纣举起酒樽一杯又一杯，似在眼前，我诗兴大发，写出“高山流水哗啦啦，母亲节衣缩食准备一箱子，我在郑州，她在湖南雪峰山下”。这是我第一首诗，发表在校刊，也是最后一首诗。因为在四年的时光里，我都不得不背上“那个湖南蛮子是才子”的名号。

左边登封，右边开封。开封的铁塔、包公祠我都记不清了，嵩山顶才是我向往的地方。在嵩山下实习的一个月是我人格塑成的重要时段。我们一路嚎叫，爬上嵩山，折下树枝，极目远望。倚在树旁，看习武童生对打；三五个围坐一起听组长讲白话。有幸认识这么可以一生相处共事的人，遗憾的是四年后各飞四方。偶尔传来他们的消息，眼前都显露出少年时面庞，然而现在，我们都是早已鬓角生白发。

前面是大学南路，后面是小李庄。大学南路顾名思义是大学聚集的地方，我对这些并不感冒。小李庄里的生机才是我的所爱。那里有城市不具有的温度，有正宗的河南腔调。还有那永不停播的录像厅，那里有齐达内和饭岛爱。这不是我的遗憾。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去同学家割麦子，黄河边的麦子一望不到边，黄河水和黄土在天边连成一片黄。每次听波仔讲麦田里的故事，都会手痒，想揍他的冲动就按捺不住，那里有他的小翠，为什么不给我们去认识下。

如果再有机会，我要痛快地去割一场麦子，手捧一把黄河水和沙子一同咽下，转身走进麦田。我要重新开启一段不同的旅途。不再像只羊那样，每天等待我的主人把圈桩上的绳子再放长那么一点点，好多吃一点草。

图片摄影：茉莉

菩提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