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殷天堂:亲子鉴定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712】

亲子鉴定

河南驻马店       殷天堂

弟弟拿出献血证向哥显摆，哥也拿出献血证让弟弟瞅，俩人相互看着。小儿子小胖A型，大儿子小墩AB型，妈，你啥血型？我A型。爸，你血型是啥？我B型吧。不对啊，我爸B型不可能生出A型和AB型的孩子啊。也就是说你们俩人必须有一个是A型或者AB型。坏了，是不是小时候抱错了？全世界抱错的孩子多了。妈妈说：“好啊，别说了，等过了疫情，我就和你爸重新验血，看看谁弄错了？”我一直没验过血，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啥样的血型，单位几次让我献血，我都阴差阳错地错过了，当然，对于献血，我还是有顾虑的，我母亲贫血，我担心自己也血稀，这事一旦被单位发现了，落了个贫血的毛病，多没面子啊。“爸，你得做亲子鉴定？”大儿子逗我。我轻描淡写不露声色地说道：“亲子鉴定得花很多钱呢？你们小孩子会不会过日子呀？不行，这事我不能答应，不做，你们就不是我儿子了！”按说，我是得做亲子鉴定，证明与儿子的父子关系。这不是要在家里躲避冠状病毒闲得慌嘛，闲着没事就想找事干。闲气，就是闲了生的气，这会儿闲了，不生气对不住这段闲暇时光啊。孩子他爷爷打来电话也说：“要做亲子鉴定的，不然，孩子知道了，心里纠结咋办？就算作个了断吧。”

家庭成员血型错了，那可不是小事情，弄不好引起遗产纷争，心里纠结的很。这不，儿子不干了，特别是大儿子，开始不好好读书了，他撂挑子了。而我思考了一晚上，当前疫情严重，医院人满为患，医生哪儿有空给你做亲子鉴定啊。我决定还是从长计议，不去抽血化验，特别是不能做亲子鉴定。你们看，这俩儿子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五官长相，跟我一个模子刻的，哪一点儿不随我的模样，做亲子鉴定，多此一举。

可是，这个时候，再多的安慰，再多的难以接受，都是苍白的，儿子只期待，命运能够最后善得他们一点，让他们的心情好起来。但是，事与愿违，两个儿子恨我恨之入骨，他们似乎懂得了什么，大概学过《继承法》吧。没几天，大儿子就和我摊牌了，非让我做个亲子鉴定不可，就是抽血化验血型也好啊。一天晚上，大儿子晚上放学回来了，他突然跟我跪下了，哀求道：“爸，你就答应做亲子鉴定吧。不管我俩是不是你亲生的，我们都要孝敬你，把你当亲爹瞻养。没有别的意思，就想证明一下你是不是俺亲爹，若不是？我们也就死心了，从此不再吭声了，半句话都不对外人说。”面对儿子的跪求，我仍无动于衷，我想，也打听过了，做亲子鉴定，劳民伤财，不做又怎样？我作为孩子的父亲，不还是要对孩子的将来负责任吗？孩子再要求我，我就说害怕抽血，拐弯抹角不答应。当然，我不会迎合孩子，至于谁想说啥就乱嚼舌头去吧，反正我是铁了心了，不做亲子鉴定，也不抽血化验。

大儿子已读高二，小儿子也读高一，正是孩子学习吃劲的时候，我这个时候却当头一棒，泼了一盆凉水，使两个儿子心里惶惶不安，总不踏实，也许都错在我身上。大儿子荷尔蒙上来了，他想逼我，却又不敢发火，毕竟我是他亲爹，心中有怨气也无处发泄。夜里，他从学校郁闷喝了酒回到家里，就跑到厨房里磨刀，我从卧室里跑过问他：“磨刀干啥呢？”他借着酒劲没好气地说：“你管哩？我杀蠢驴。”我问蠢驴是谁？儿子不吱声了。后半夜里，家里果然出大事了，大儿子拿着刀准备把他自己的手腕划破。他哭着向我跪地求饶：“我再求你一次，今夜要有个交待，要有个了结，你说答应不答应做亲子鉴定吧？”我从跳了起来，吼道：“儿子，你这是要干啥？只能毁坏身体，一点意义都没有啊。那好，杀了你爹吧？亲子鉴定，多大个事呀，非做不可吗？不做你就不是我儿子了吗？”儿子犟嘴说：“就是不一样。你就不是我爹？若是我爹，为什么不敢做亲子鉴定呢？”我瞪着牛逼大眼睛吼道：“你敢抹了我脖子，只要流一滴血，我就报警，让警察来抓你龟儿子，信不信？到那个时候，你就不要上学了，你的前途就完了。”我跟儿子也跪下了。大儿子的刀突然被小儿子夺了下来，踢到床底下。“哥，你这是要干啥呢？咱爸不敢做亲子鉴定，说明他心里藏有鬼？我们不求他了？大不了我们不要遗产了？我们只要好好上学，不愁将来没有饭吃？哼，等他老了，我们也不赡养他？谁也不欠谁的了？”小儿子倔强地把跪着的大儿子从地上拽了起来。这时，俩儿子瞪了老爸一眼，伤心地回屋了。

懂得掌握火候的孩子的妈妈，慌忙把俩儿子喊到外屋，命令他们坐到沙发上，语重心长地说：“这事别怪你爸，要怪就怪你们自己，亲子鉴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不要想着继承爹娘的什么遗产，关键是要把自己的学习搞上去，自己有本事了，还恋着那点遗产干什么呢？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总想着啃老，那是错误的，相信这个道理，你们老师也讲过。人要是有能耐，就别想着依靠谁？指望谁？拿谁当垫背儿？有尊严的人都是大写的人，要有独立意识和独立精神，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孩子的妈还说：“你们的成绩都在中等位上徘徊，为什么不去努力再拼一把，考上名牌大学，分配如意工作，娶到满意老婆，何愁无家产呢？据说，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孩子，父母亲只负责养到18周岁，其余时间都独立了，靠自己养活自己，自己的幸福都是自己铺就的，那才叫无私，才叫光荣哩？”

妈妈的一席话，触动了俩儿子的心房，他们茅塞顿开，恍然大彻大悟了。他俩在学业上比、学、赶、帮、超，大儿子非常聪明，通过认真听讲，刻苦钻研，日夜拼搏，一跃成为学年级的尖子生，高招考试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大儿子果然不负众望，被名校首批次录取了。第二年秋天，小儿子也如愿考上名校。假期里，他们放假高兴的回到家里，应该说把亲子鉴定的不愉快的事情早就忘掉了。四人团聚吃晚饭的时候，我将亲子鉴定证书拿到他们面前说：“很早以前，献血证就有了，亲子鉴定也有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我隐瞒了一段事实，我感觉你俩的学习成绩还有差距，就故意隐瞒了不做亲子鉴定的事实，现在，我郑重地宣布，我的血型是AB型的，你俩都是一个妈妈生的，你俩都是我的亲儿子啊。”

我说：“我愧对了儿子，请你们原谅我。”俩儿子异口同声地说：“其实吧，老爹的心思我俩早就猜到了，明白了你的真正用意，所以，我俩商量，才决定演这出戏的。” 我的话音一落，他们就炸了锅。孩子妈妈幡然领悟，笑骂道：“死老头子，龟儿子，合伙欺骗我，滚，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