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战:石勒霸北(3)全程魔幻的河北一哥之战
刘琨被打残后,石勒西边瞬间没了压力得以专心向北,他的收租势力发展到苑乡时,遇到阻力了。
当地的老大游纶、张豺拥数万众,人家当着王浚的官,给王浚上供,不买石勒老大的账。(广平游纶、张豺拥众数万,据苑乡,受王浚假署)
毕竟都是小买卖,只能给一个老大交保护费,得谁谁上那伺候的过来嘛!
石勒要为自己的饭碗而战。
因为你要是这么算了的话,整个河北给你交保护费的小弟就都会转头去给王老大交保护费。
这是个零和博弈,所以石勒派手下的夔安、支雄等七将去攻击苑乡,并成功破其外围壁垒。
游纶、张豺开始向王老大求助。
王浚这边自然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石勒这个新兴帮派来抢自己的生意,于是派自己的督护王昌以及友军辽西公段疾陆眷和其弟段匹磾、段文鸯、从弟段末柸率领段部鲜卑南下,共五万余兵讨伐石勒于襄国。(浚遣督护王昌帅诸军及辽西公段疾陆眷、疾陆眷弟匹、文鸯、从弟末部众五万攻勒于襄国)
虽说姑爷段务勿尘已死,但王浚依然维护住了段部的良好关系,此次段部又是倾国而来。
石勒当时所谓的襄国根据地是啥城防呢?
秃城一座,护城河和防御沟堑还全都没修,只能临时构筑栅栏来作为城防。(时城隍未修,乃于襄国筑隔城重栅,设鄣以待之)
石勒让张宾给坑了。
定都定早了,现在连打不过跑都不行了,跑了就是怂,就别再想从河北抬起头来了。
段疾陆眷率军驻扎渚阳,石勒派遣部队开始接连挑战打算打段部一个立足未稳,结果不断被段疾陆眷击败。(就六眷屯于渚阳,勒分遣诸将连出挑战,频为就六眷所败)
不好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来,段疾陆眷声势浩大,不断进逼,而且听说开始大造攻城器具。
石勒开始发愁,遍问诸将:“现在敌人不断进逼,敌众我寡,困在城内,外援不到,城内粮绝,即使是孙武、吴起再生,也不能固守。我打算在野外列阵与敌决战,你们认为怎样?”(又闻其大造攻具,勒顾谓其将佐曰:'今寇来转逼,彼众我寡,恐攻围不解,外救不至,内粮罄绝,纵孙吴重生,亦不能固也。吾将简练将士,大阵于野以决之,何如)
诸将都比较心虚段氏鲜卑的骑兵力量,都说应该固守襄国以拖垮敌人,敌人疲惫了自然撤退,到时候再追击他们。(诸将皆曰:'宜固守以疲寇,彼师老自退,追而击之,蔑不克矣)
反正中心思想就是别跟人家打野战。
石勒并不认可,避战不是个事,你得支棱起来啊!
还是那句话,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你要是怂了就别指望再从河北坞堡获得支持了。
更关键的是,襄国这城防没法跟人家打防守消耗战!
石勒最后又问了张宾和孔苌:“你们俩说说吧”。
张宾、孔苌都说:“听说段疾陆眷约定在下月上旬在北城决战,他们大军远来,连日战胜我们,必定以为我们不敢出战,精神上懈怠。
现在段部各路兵马的实力,以段末柸最为强悍,段氏鲜卑最勇猛的骑兵都在段末柸处,咱们现在应该骄其兵不出战,在北垒挖突门(活动的门)二十余道,待敌人到来列阵未定时,我们出其不意直冲段末柸军帐,迅雷不及掩耳的拿下段部的最强军力!敌人必定震恐溃散!抓了段末柸,王浚就离死不远了。(今段氏种众之悍,末柸尤最,其卒之精勇,悉在末柸所,可勿复出战,示之以弱。速凿北垒为突门二十余道,候贼列守未定,出其不意,直冲末柸帐,敌必震惶,计不及设,所谓迅雷不及掩耳。末柸之众既奔,余自摧散。擒末柸之后,彭祖可指辰而定)
因为对面是成建制的五万鲜卑骑兵,此时你既无城防,又无坚守粮饷,也无外部援兵,本身又是匪帮式的乌合之众,真打起来肯定没戏。
避敌、骄兵、出其不意、擒贼先擒王,张宾此时几乎指出了石勒匪帮的最后出路了。
我们前面的太多战说过,弱者的希望通常都是渺茫的,火光通常都是微弱的。
不管你盘算的多好,容错率都是极低的。
但是,剧本的发展开始以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方式呈现了出来。
石勒命孔苌为攻战都督,在北城造突门,以待段部鲜卑。(勒笑而纳之,即以苌为攻战都督,造突门于北城)
鲜卑军到来后石勒亲自登城而望,见他们阵势未定,士卒懒散,随后命孔苌指挥诸突门伏兵一齐出击直冲段末柸军阵,城上锣鼓呐喊助阵。(既而疾陆眷攻北城,勒登城望之,见其将士或释仗而寝,乃命孔苌督锐卒自突门出击之,城上鼓噪以助其势)
结果并非如石勒预想的那么美好。
孔苌率军进攻段末波的军帐,结果根本打不进去,孔队长开始往回跑。(苌攻末帐,不能克而退)
所谓的妙计眼瞅就要现眼了。
你襄国城防本就垃圾,你自己还改造了二十多个活动的突门,你就等着被人家突成渣吧。
但石勒的偷袭不成反而产生了另一种始料未及的效果,就是段末柸看透了石勒的虚弱。
这些年虐你们就没输过,段末柸一兴奋直接来了个反追杀。
随后,神剧情出现了。
段末柸冲猛了没刹住车,直接自己冲进了石勒大军的垒门,结果寡不敌众被石勒抓获。(末逐之,入其垒门,为勒众所获)
谁也没想到,石勒军的战力居然这么弱,打人家一个立足未稳都让人家给反推了。
谁也没想到,段末柸居然自己送了。
双方主教练都懵了。
全程比较魔幻,要不是正史记载我都不敢落笔。
本来这场河北一哥的关键大战万众瞩目,咋地也得来点硬菜啥的。
瞅瞅一百多年前的官渡,那家伙汉末双神互相出招又是劫粮,又是火攻,最后决战到最后一秒曹操在人家援兵杀到屁股后面时击破了乌巢守军。
这一战,倒是有点像官渡前期老刘在徐州,听说曹操来了一枪不放就蹿了的感觉。
石勒的运气比较神仙,在江淮有多么的悲催,在河北就有多么的幸运。
段部在头号战将被逮捕之后,段疾陆眷等部开始撤退。
游牧民族是尚武崇拜英雄的,自己部落的大英雄都送了这仗还咋打。
孔苌扭过头乘胜追击,杀得北军尸横三十多里,缴获铠马(重装战马)五千多匹,段疾陆眷召集剩余部众,退到渚阳驻扎。(苌乘胜追击,枕尸三十余里,获铠马五千匹。就六眷收其遗众,屯于渚阳)
段疾陆眷退走之后,石勒遣使求和,段疾陆眷同意了,其弟段文鸯说:石勒那伙乌合之众是垂亡之虏,不叫个东西,何必因为一将被抓就得罪王浚呢?(勒质末,遣使求和于疾陆眷,疾陆眷许之。文鸯谏曰:“今以末一人之故而纵垂亡之虏,得无为王彭祖所怨,招后患乎)
段疾陆眷不搭理,随后用铠马金银去贿赂石勒,并用段末柸的三个弟弟作人质而请求换回段末柸。(送铠马金银,并以末柸三弟为质而请末柸)
段末柸手下的战士是鲜卑的最精锐军队,这个人关系重大,自己指挥不动这伙人,必须要换回来。
石勒那边的众将则都劝石勒杀鸡儆猴宰了段末柸以示自己不好惹,石勒大局意识相当棒说道:辽西鲜卑武运昌隆,与我们向来没有仇,这是受王浚的指使罢了,现在杀一个人而去与一个国家结怨仇太不明智了,放了他段部必然不会再为王浚卖命了。(诸将并劝勒杀末柸以挫之,勒曰:'辽西鲜卑,健国也,与我素无怨雠,为王浚所使耳。今杀一人,结怨一国,非计也。放之必悦,不复为王浚用矣)
这个人,是瓦解王浚的最关键一环!
石勒接受了段疾陆眷的人质和赎金,派石虎去渚阳与段疾陆眷结盟,双方拜为兄弟。(于是纳其质,遣石季龙盟就六眷于渚阳,结为兄弟,就六眷等引还)
段部鲜卑于是领兵北返,王浚的都护王昌孤木难支,也跟着班师了。
后来段末波认石勒为义父,石勒署其为使持节、安北将军、北平公,段末波后来在北归辽西的路上,更是每天向南方遥拜石勒三次。(勒召末,与之燕饮,誓为父子,遣还辽西。末在涂,日南向而拜者三)
段部鲜卑,由此开始不再与石勒为敌。
此战是段部鲜卑易主的关键战役,之前最强私生子的王浚因此开始逐步衰败。(由是段氏专心附勒,王浚之势遂衰)
战后,游纶、张豺也换老大拜了,投降石勒换边站,石勒随后趁热派兵进攻信都,杀了王浚任命的冀州刺史王象。
转过来313年夏天,石勒派石虎打下了邺城,刘演逃奔廪丘,其将谢胥、田青、郎牧等率邺城流民全部投降石勒,石勒任命桃豹为魏郡太守抚慰邺城。
不久石勒又对自己恨入骨髓的乞活军展开了复仇。
当年跟司马腾来冀州的乞活帅乌桓人薄盛抓了渤海太守刘既,率五千户投降石勒。
薄盛这算是赶上了末班车,石勒没多久又攻乞活帅李恽于上白(河北广宗县南),斩之坑其降卒。
投降都不允许,老子当初被你们拐卖过来的,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
石勒在河北风生水起!
王浚看到石勒越来越嚣张,开始组织第二次反石勒联盟,又是召集了老盟友段部鲜卑,但这回段部鲜卑已经不搭理他这茬了,于是王浚重金贿赂了刘琨的好朋友拓跋鲜卑并传令东北鲜卑三部之一的慕容部去攻打段部部。(王浚使枣嵩督诸军屯易水,召段疾陆眷,欲与之共击石勒,疾陆眷不至。浚怒,以重币赂拓跋猗卢,并檄慕容等共讨疾陆眷)
这小子的以夷制夷手段着实高超。
结果腹背受敌的段疾陆眷在西边击败了来犯的拓跋六修,但东边却被慕容部吃掉了一部分地盘。
段部鲜卑彻底和王浚翻脸。
段部撤资后,一直支持王浚的乌桓也开始背叛王浚,暗中归附石勒。(乌丸审广、渐裳、郝袭背王浚,密遣使降于勒,勒厚加抚纳)
王浚势力进一步被削弱了。
王浚在各路外援纷纷断交后,自己的薄底子开始露出来了。
永嘉之乱后,王浚曾经假立太子,设立行台,自置百官,并在那句“代汉者当涂高”上又炒冷饭下功夫开始打算自立为帝了,本来匈奴汉和石勒王弥们祸乱中原后,有一部分士族豪强们投奔到了没有战乱的幽州,但因为从这里看不到什么希望,其中很大一部分又流入了更东北的开始汉化的慕容鲜卑。
乱世给了王浚好大的机会,但他除了跟鲜卑乌桓那耍心眼外,根本并没有苦练内功,将幽州打造升级,而是为政苛暴,贪污残忍。
在段部和乌桓纷纷站队石勒后,又赶上了旱灾和蝗灾,王浚虚弱败象已现。(浚始者唯恃鲜卑、乌桓以为强,既而皆叛之。加以蝗旱连年,兵势益弱)
石勒打算消灭王浚。
谋主张宾再出招,让石勒假意投降王浚,石勒从其计,派王子春为使劝王浚当天子。
王浚很高兴,但在段部和乌桓不再鸟他后,自己也有点嘀咕,问道:石勒先生现在事业蒸蒸日上,为啥要称藩于我呢?
王子春说:成份问题啊!胡人当不了天子啊!自己都明白自己怎么回事啊!韩信当年那么牛都不敢称帝,因为知道帝王是不看能力的!得有那命啊!石将军之拟明公,犹阴精之比太阳,江河之比洪海啊!况且自古胡人为名臣是有的,从来没听说出过帝王呀。(且自古诚胡人而为名臣者实有之,帝王则未之有也)
王浚高兴的身上每个汗毛孔都舒展开了,封王子春等为列侯,遣使和石勒建交。
整好此时又赶上王浚的司马,镇范阳的游统派使节投降石勒,被石勒当了投名状砍了使节脑袋送给了王浚。(游纶兄统,为浚司马,镇范陽,遣使私附于勒;勒斩其使以送浚)
王浚开始不再怀疑石勒。(浚虽不罪统,益信勒为忠诚,无复疑矣)
314年正月,王浚的外交大使到达襄国。
石勒在招待王浚来使时将所有的实力全部隐藏起来,并用最尊贵的礼节来对待,还朝夕下拜王浚赐给的拂尘,更肉麻表示见拂尘如见王浚,还提出要去幽州面圣,亲自恭请王浚上尊号并聆听领导教诲。(王子春等及王浚使者至襄国,石勒匿其劲卒、精甲,羸师虚府以示之,北面拜使者而受书。浚遗勒麈尾,勒陽不敢执,悬之于壁,朝夕拜之,曰:“我不得见王公,见其所赐,如见公也。”复遣董肇奉表于浚,期以三月中旬亲诣幽州奉上尊号)
等外人送走后,石勒问王子春的幽州考察见闻,王子春说,去年幽州闹灾,没有一粒米的收成,王浚屯粮百万,却一丁点不抚恤人民,此时幽州已经内外离心,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完蛋了,只有他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反而大兴土木,设立百官,自认为刘邦曹操都比他差一大截。(勒问浚之政事于王子春,子春曰:“幽州去岁大水,人不粒食,浚积粟百万,不能赈赡,刑政苛酷,赋役殷烦,忠贤内离,夷狄外叛。人皆知其将亡,而浚意气自若,曾无惧心,方更置立台阁,布列百官,自谓汉高、魏武不足比也)
石勒正式决定搞死王浚。
二月,石勒整齐三军,准备偷袭王浚。
但三军集结一天后,却没有出动,张宾问石勒:你在犹豫什么?难道还怕刘琨、拓跋和乌桓偷袭?
放心去你的!王浚据幽州不过是仰仗北境外援,现在都已叛离,他本身又虚弱无比,更何况没人会相信你会深入千里灭幽州,咱们一来一回二十天而已,等他们真作打算时也晚了。
更重要的是,刘琨和王浚两人这些年掐的跟仇人一样,咱们送人质给刘琨,刘琨一定乐意看到王浚灭亡,绝对不会伸援手的。(且刘琨、王浚虽同名晋藩,其实仇敌。若修笺于琨,送质请和,琨必欣于得我,喜于浚灭,终不救浚而袭我也)
为啥张宾会那么说刘琨和王浚是仇人呢?
因为这些年刘琨和王浚这哥俩作为北境唯二的两座灯塔,不仅并没有通力合作,反而内耗的相当严重。
刘琨这些年和拓跋猗卢结拜为兄弟,为了讨好这位兄弟表奏拓跋猗卢为大单于,还把代郡封给他并封为代公。
刘琨不光玩起割地了,还耍了贼心眼,因为他割的代郡属于幽州,是人家王浚的地。
乱世中最讲究的就是个咖位!这跟石勒为了收保护费必须要开战王浚的道理一样,让人家欺负到头上的王浚派兵攻打拓跋猗卢,结果拓跋部真不白给,送给了王浚这些年来的首败。(时代郡属幽州,王浚不许,遣兵击猗卢,犹卢拒破之)
从此王浚和刘琨之间结怨了。(浚由是与琨有隙)
本来北国就没啥汉人力量了,就还你们这两根苗,还搁这掐。
拓跋猗卢后来也觉得刘琨不厚道,因为代郡这封邑距离自己本部遥远,控制着费劲,于是率领部落一万多家从云中进入雁门,向刘琨索求陉岭以北地区。(猗卢以封邑去国悬远,民不相接,乃帅部落万余家自云中入雁门,从琨求陉北之地)
刘琨不敢得罪人家,就把楼烦、马邑、陰馆、繁、崞县等五个县的百姓迁徙到陉岭以南,把这些地方给予拓跋猗卢。(琨不能制,且欲倚之为援,乃徒楼烦、马邑、陰馆、繁、崞五县民于陉南,以其地与猗卢,由是猗卢益盛)
当初就把这个给人家不就完了嘛!
既割了地,又得罪了人家王浚。
后来刘琨这个中山靖王之后又打起了老家中山郡的主意,派宗族刘希还中山收兵合众,代郡、上谷、广宁三郡人全都归顺了刘琨这个出息的老乡。(由是刘琨与浚争冀州,琨使宗人刘希还中山合众,代郡、上谷、广宁三郡人皆归于琨)
但是整个河北这些年王浚出力最大,石勒第一次远走河南都是鲜卑姥爷打跑的,王浚一看你刘琨又特么来占我便宜,结果派了自己姑爷带队给刘琨的大喇叭广播站暴打了一通,刘琨根本还不了手,然后名声越来越臭。(浚患之,遂辍讨勒之师,而与琨相距。浚遣燕相胡矩督护诸军,与疾陆眷并力攻破希;王浚以琨侵己之地,数来击琨,琨不能抗,由是声实稍损)
对了,人家鲜卑姑爷不是白干活的,刘琨的那三郡人口全都让人家段部赶出塞了。(驱略三郡士女出塞,琨不复能争)
唉!当年袁绍曹操在早期那真叫是背靠背肩并肩对战群雄啊!直到眉目大显后才开始慢慢同床异梦的。
最后一次把这二位爷和一百年前比较,越比较,越觉得可悲。
石勒听了张宾话后没有了疑虑,出兵同时遣使送质于刘琨,表达了自己这些年不是个东西,我要灭了王浚做见面礼。
给刘琨乐的呦!(琨大喜,移檄州郡,称己与猗卢方议讨勒,勒走伏无地,求拔幽都以赎罪。今便当遣六南袭平陽,除僭伪之逆类,降知死之逋羯,顺天副民,翼奉皇家,斯乃曩年积诚灵之所致也!)
314年三月,石勒进军到易水,督护孙纬坐不住了,怀疑石勒有诈,建言王浚不能在坐视了,但王浚不听,一心一意的等着石勒来捧他当皇帝,并放话再有挑拨离间的斩首。(军达易水,浚督护孙纬驰遣白浚,将引军距勒,游统禁之。浚将佐咸请出击勒,浚怒曰:'石公来,正欲奉戴我也,敢言击者斩!'乃命设飨以待之)
所有人都不再搭理王浚了。
赶紧毁灭吧,累了。
三月三日清晨,石勒到达蓟城。
石勒叫守城人开门,担心城内有伏兵,谨慎的先放入了数千牛羊入城说是贡品,实际上是利用牛羊阻塞城中交通。(勒晨至蓟,叱门者开门。疑有伏兵,先驱牛羊数千头,声言上礼,实欲填诸街巷,使兵不得发)
随后石勒率军一拥而入活捉了王浚。
比襄国战役还神奇,雄踞北境十多年的王浚,就这样幽默谢幕了。
王浚见到石勒后,大骂“蛮狗你敢戏弄老子!”
石勒则开始杀人诛心的老套路,对王浚进行临终爱国主义教育:你高官握重兵,据幽云骁悍之国,跨全燕突骑之乡,却眼睁睁看着你们的帝国土崩瓦解,还特么想着自己当皇帝!你信任贪官污吏,残害人民,诛杀忠良荼毒幽州,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勒升其厅事,命甲士执浚,立之于前,使徐光让浚曰:'君位冠元台,爵列上公,据幽都骁悍之国,跨全燕突骑之乡,手握强兵,坐观京师倾覆,不救天子,而欲自尊。又专任奸暴,杀害忠良,肆情恣欲,毒遍燕壤。自贻于此,非为天也)
骂完后,石勒将王浚押回襄国斩首,并开始对王浚的官僚机构进行大清洗,除了裴宪和荀绰(名士有骨气不投降)外基本全部抄家没产,尽杀王浚手下精兵万人,随后烧毁王浚宫殿,命刘翰行幽州刺史并派定各郡郡守,班师襄国。
石勒回到襄国后将王浚首级送给刘聪,刘聪于是任命石勒为大都督、督陕东诸军事、骠骑大将军、东单于、侍中、使持节、开府、校尉、二州牧、公如故,加金钲黄钺,前后鼓吹二部,增封十二郡。
直到王浚的脑袋被送到了刘聪那,刘琨才琢磨明白什么意思。
然后,大哥居然感到害怕了。(琨知石勒无降意,乃大惧)
随后刘琨给朝廷上了一封表:东面八州,石勒灭七个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了,石勒据襄国跟我就隔了一座山,朝发夕至,辖区哆嗦,我是真想干他啊!就是我这小体格干不了这力气活儿啊!(上表曰:东北八州,勒灭其七;先朝所授,存者惟臣。勒据襄国,与臣隔山,朝发夕至,城坞骇惧,虽怀忠愤,力不从愿耳!)
话说两年多以前,石勒曾经振聋发聩并不客气的在葛陂对刘琨说出了:事功殊途,非腐儒所闻。君当逞节本朝,吾自夷,难为效!
当初你千里送他妈,人家都那么说,那就是心里话。
现在人家名震河北,挫败段部,北讨王浚之前对你说的服软话,你咋就那么天真呢?
其实真的是你天真吗?
与其说是你看不穿,倒不如说是没有王浚,对你更重要。
王浚确实该死,但他却也是石勒的一个重大牵制,三角形的结构相对来讲是比较稳定的。
现在你成了独苗了,三角形变成拔河了。
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演。
亲们,帮点“在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