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学阿世

顾炎武说，士大夫之无耻，谓之国耻。知识分子一旦大规模堕落，整个社会就会变得挺让人绝望的。

卡夫卡生活在奥匈帝国的末期。当时这个国家政治极为腐败，但仍在苟延残喘、死而不僵，因为奥匈帝国有三样很厉害的东西：一个中央集权的专制政府，一个受过法律训练的官僚集团和一支强横的军队和警察。

这三样东西，我觉得最可怕的是：受过法律训练的官僚集团。官僚集团不懂法律，老百姓有了冤屈还可以质问这些官老爷的天地良心，而他们一旦失去良心精通法律，就可以把一切都推给繁杂的法律：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老百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样的国家，“铸就”了满怀绝望的卡夫卡。他的日记里有这样一段：“在巴尔扎克的手杖柄上写着：我在粉碎一切障碍。在我的手杖柄上写着：一切障碍都在粉碎我。共同的是：一切。”也只能如此。

　　

知识分子的立身之本是“学问”，其堕落方式就是所谓的“曲学阿世”。经过多年的苦心钻研，终于知道了真理是什么，但为了讨好掌权者，为了迎合俗众的低级趣味，不惜歪曲自己的学问。
　　

举个例子。上个世纪20年代，鲁迅在上海有一个演讲，说道：“我以前也很想做皇帝，后来在北京去看到宫殿的房子都是一个刻板的格式，觉得无聊极了，所以我皇帝也不想做了。”鲁迅不想做皇帝了，“但是还有人想做皇帝，因为他们和外界隔绝，不知外面还有世界。”

这外面的世界就是，当时很多国家都已经打倒皇帝，实行民主政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见过外面世界的人越来越多，都知道民主法治是世界的潮流，都明白必须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但是，偏有一些所谓的专家学者大师，揣着明白装糊涂，或是编造收视率奇高的宫廷戏充斥荧屏，或是鼓吹(此处删去8个字)。

　　

讨好掌权者，并非这么容易，因为稍稍开明的掌权者也都是见过外面的世界的，曲学阿世者只能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