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义/我与大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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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大汶河
李连义
牟汶河,是一条贯穿于莱芜东西的河流,也是一条与我最亲近的比较知名的河流,因为莱芜很早以前属于赢国牟国两个诸侯小国,这条汶河发源于古牟国,故名牟汶河。长大之后,我知道在泰安境内有五条汶河,分别是柴汶河,牟汶河,赢汶河,石汶河,北汶河。过去,人们对五大汶河的长度不了解,到底那条河应该叫大汶河也就没有明确的说法。近几年,通过水文队员科学的测量,发源于莱芜境内黄庄镇流经莱芜东西由角峪进入泰安最后流入东平湖的牟汶河最长,因此家乡的牟汶河才实至名归叫大汶河。
我很小的时候,是父亲和学校的毕于林老师背着我过大汶河的。那是邓小平第二次复出搞经济和文化整顿,天下第一团莱芜棒子剧团复排演出《逼上梁山》,也不知学校的老师从那弄到几张票,下午下了课,饭也没吃,父亲就和毕老师、郭老师一起往城里赶。带上我,是教体育的毕于林老师提议的,三人也没有人反对。到了汶河边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皎洁的月光挂在天上。映在清洁的水中晃晃悠悠,汶河水呈黛色,在沙滩上缓缓的流动。父亲他们脱了鞋子,挽起裤腿,提着鞋子开始过河。毕于林老师把我背在肩上,嘱咐我搂紧他的脖子,然后开始过河。双脚在静静的河水中划出清脆的声音,像一首舒缓的音乐。走到河的中央,父亲把我接过去,再三对我说,不要睡着了。过了汶河,是一片很大的杨树林,在微风的吹拂下,树叶发出哗哗的声音,悦耳动听。《逼上梁山》演的什么,我早已记不清楚了,我只记得戏演到一半的时候,毕于林老师出去了一趟,不大一会儿又回来了,给每个人带回来一个馅子烧饼,那烧饼黄黄的,馅子是韭菜豆腐的,特别的好吃。不一会儿,那个烧饼就被我吞进肚子里了,见我傻傻的看着郭老师细嚼慢咽吃烧饼的样子,父亲把他没舍得吃的半块烧饼递给我,对我说,慢着吃,别噎着。许是烧饼的诱惑太大了,没几口,这半块烧饼又没有了踪影。看完戏回来的时候,我们走的鄂庄汶河大桥,过了大桥我的双腿就累得不听使换了,是父亲他们把我背回家的。
上小学的时候,每当三伏天,学校都会组织学生到大汶河里洗澡,一是清凉一下,二是除除身上的灰尘和味道。吃过午饭,下午到了学校,整齐的排好队后就开始到大汶河开拔。虽然小,但知道男女有别,男生到张家楼北汶河段,女生到任家庄北汶河段。那个时候,汶河水清澈透明,连水底的河沙都看的清清楚楚,更不要说水中畅游的鱼虾了。到了水边,我们把衣服脱个干干净净,开始在水里打澎澎,老师给这个搓脊梁,给那个洗腿脚,忙得不亦乐乎。也有几个胆大的往水深处游,呛得喝了几口水赶紧游回来。文革子嘴里不停的问老师,为什么男女同学不在一块洗澡?老师也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烦了,对他说,你长大了就知道了。文革子就无限惆怅的叹口气。身上洗干净了,还不忘到水浅处逮鱼虾,把鱼虾装在罐头瓶里面带回去,或放在课桌上,或放在家里的鱼缸里,或者干脆拿到家里煎着吃。
我初中没有毕业就被迫无奈的回家抗旱,抗了一个夏季的旱虽然颗粒无收,但学校是回不去了。一过冬,就猫在家里看《暴风骤雨》和《太阳照在桑乾河上》,出了家门见秋是大爷正在用独轮车推沙,和母亲说了一声,我也加入到推沙的队伍里。那时候,村里刚批了宅基地,虽然家里的新房不知道何时盖,但终归是用得着河沙的。母亲没有反对,我就推着独轮车跟在村里推沙人的后面去推沙。那时候,汶河里的沙特别的多,特别的白,特别的细,在河水干涸的冬季,河沙像铺在河床上的地毯,平缓,光滑,细腻。我们把河沙装进篓子里,然后拾起车子往回赶,来的时候是下坡,回的时候是上坡,要用力的推,实在走不动了,就住下歇一会,喝一口自带水壶里的水。说句心里话,这真是个费体力的活,一停下来两腿就转筋。自己硬是充英雄好汉,别人一天推五趟,我虽然推的数量比他们少些,咬紧牙关也要推五趟。从早到黑,一天下来,累得连饭碗都懒得端,躺在床上眼睛也不听话,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了,推着独轮车继续出发。一个冬天下来,大汶河被推沙的人整的高低不平,满目疮痍,我还是把盖房子需要的河沙推了接近一半。当转过年头,家里盖新房的时候,父母一个劲的对帮工的人说,这河沙都是大孩子从河里推来的。我就感到无限的自豪。
当造纸厂和小酒厂肆无忌惮的膨胀的时候,受伤最厉害的当然是大汶河了。几乎一夜之间,清澈的汶河水变成了酱红色,河里的鱼虾不见了,水草没有了,河水开始散发一种令人呕吐的恶臭。我调到城西一家钢铁企业后,因为企业的宿舍紧张,每天都要过河上下班。也不知是一时冲动,还是看问题透彻,在一天夜里,我就给省里分管环保的副省长写了一封信,信里详细概述了大汶河发生的变化和污染造成的危害,我记得信里最后一句是:如果不重视汶河的环境保护就是在做断子绝孙的事情,就是各级领导干部的严重失职。信发出后如九牛入海毫无动静。大概过了两个月,我从大汶河里走过,看见河堤上几个西装革领的人在看着汶河水指指点点,在一边的市环保局长没有了平时颐指气使的气势,还有那个喝醉酒就和狗接吻的乡镇党委书记也气焰全无,恰似一条哈巴狗。时间过了很久,大汶河还是散发着臭气向西流着……回到家里,看到儿子一篇作文《大汶河,我的母亲河》,读着里面“我是喝汶河水长大”的句子,真是哭笑不得。
进入新世纪的第四年春天,很少回家乡的我突然有了回家乡的冲动。当我走到河堤的时候,发现许多年轻人正在河边搞测量,嘴里不知说着我感到陌生的词语。不几天,就听说,市里要开始彻底整治大汶河了,起初我还怀疑,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很快我从电视上看到女市委书记对全市人民做出了承诺,说要在两年之内还大汶河以清澈以生态以美丽,让母亲河继续造福群众。这次大汶河整治花了四五个亿,是投资十几个造纸厂、小酒厂的价格,虽然那些造纸厂、小酒厂都关闭了,也没听说因为工人失业发生不安定事件。这就让我想起根治雾霾,就是关停几家钢铁厂水泥厂,也不见得会发生什么社会问题,因为优美的环境比经济效益更重要。
一个明媚的春日,我再次面视大汶河,发现她是这样的俊美秀丽,就像一位待嫁的大姑娘一样含情脉脉,河水清澈透明,绿树繁茂成荫,两岸新砌的拦河坝整齐划一,一座座橡胶坝横亘在两岸之间雄伟壮观。久违的野鸭和野鸡在合理的草丛里飞舞鸣唱,一只只鹭鸶在浅水区捉鱼逮虾,垂钓的人们甩出一根根鱼竿,休闲的人们或三个一伙,五个一群的或在树荫下打太极拳,或在河堤上长跑。大汶河变样了,变得成为人们生活不可分离的一部分。
李连义,笔名若愚先生、颖之、杨柳,1967年7月生,山东莱芜人,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山东作协会员,农工民主党党员,文章散见于个儿大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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