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叙挚爱】尤鹏||母亲是一滴泪

文艺众家第四期有奖征文活动征稿 

主题:春节趣事。

时间:2017年1月19日至2017年2月18日。

形式:散文、小说、诗歌、书法绘画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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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是一滴泪

尤鹏

  

冬至,和儿子一起来到了郊外。按照盐池当地习俗,在这称为亚岁的节日里,儿孙后辈都要给已经仙逝的先人们烧化纸钱以示纪念。

城北边的空地上旺旺的一堆纸火熊熊地燃烧起来,我虔诚地呼唤着各位列祖列宗,前来接受这遥遥的祭奠。当念叨到母亲的时候,跪坐在旁边的儿子突然说:“奶奶离开我们已经快十年了……”

儿子的声音不大,却使我不禁一怔。转脸望望身边这个年轻后生,竟然发现我熟悉的儿子,已经不是那个坐在我的肩头上撒娇的娃娃,他长大了。一副眼镜的后面,此时此刻闪动着一丝微微的波光……

纸火在升腾,红红的火舌飘散成了碎碎的灰烬。火色是吉祥而活泼的基调,统辖了这个深邃到千年的节气。

永不忘却才是长久和永恒。我们是通过自己膜拜的举动把属于蓝天和大地的气息传送到另外一个世界,让那个世界感受到不曾遗忘的牵挂。于是,这每年都要燃升起的舞蹈般的火焰,就像有无数的精灵在咯咯地笑。,那是去了天堂的亲人们窥视到我们的平安和健康以后,带给我们应该欢愉的信息。

而在我们的精神里,总是赋予这堆纸火以哀哀的悲伤,缠绵于每一个节日的这一刻。

于是,便有了儿子涌溢的泪光。

我,因该理解,是穿梭于亲情的恸然,也是血脉相连的眷念……在今天,在这温寒转换的节日里,在儿子刚涉世事的瞳孔间流动着。

儿子是我生命的延续,他承载着我心里躁动了二十年的渴望和期盼。可是,赐给我生命的母亲呢,离开这个苦乐尘世已经快十年了。而我这个承袭了母亲生命痕迹的人,在这近十年的光阴里活的浑浑噩噩,竟然忽略了母亲离开的日子以及应该有的思念和苦痛……

母亲,你的生命早在十年前就如露珠一般淡化着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我却觉得你依然还活在人世间,一直用晶莹剔透的温暖拥抱着我奔波在岁月里的劳累与疲乏。

我甚至自私的以为,你怎么可能留下这么漫长的伤悲与我?让我在被喧嚣逐利的世风吹打过后,再也找不到你伫立过的家门的方向了。再也不能在你慈祥的目光里,慢慢地痊愈好独自闯荡摸爬滚打时鲜血淋漓的伤口。

而我的自私,竟是不能原谅的没有顾及你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的恓惶和难怅……

我的母亲,我的妈吔哎……

今天儿子的泪光告诉我,我的母亲,原来一直在我们的思念里,从来不曾离开!好长的时间里,我们在彼此挂念着。

我依然懵懂,觉得母亲昨天还在炕头和我说话……

“妈吔……”我听到心的深处传来了一声悲怆的叹息。

妈吔,是我们这个地方所有人对母亲的称呼。这一声呼喊,发音独特,显得深情委婉又质朴率真,又不失那最深情而缠绵的情感由此迸发。它不似中原人称呼的“娘”,是率直到骨髓的崇敬;也不像港台人口里的“妈咪”,是甜糯到极致的依赖。它是一种特殊地域文化中崇尚母爱的至真倾诉,是光阴岁月融入到这块土地上的经久不衰的悠悠恋歌。

借了一个叹词的颤缓,让这声呼唤有了如温玉般的圆润,缠绵起能够浸透塞北高原粗狂性格的柔柔之情。使这方庄重的高天厚土,放纵在被母爱洋溢拥吻了千百年的痴情的氛围里。

妈吔……每每听到这一声呼唤,总有伤感的泪意伴随着那再也熟悉不过的音律在心头恣意地流动……

而我的妈吔呢?她却走了。

妈吔,你远去的那个地方,可否也有如此寒冷的冬天……

母亲离去的那个六月,已记不得当时的太阳有多酷烈。只记得那辽阔的天空湛蓝如洗,有几丝乳白色的云慢慢悠悠地纠缠着那刷刷移动的秒针。

时间一如既往的无情地在奔走,我也在慢慢地失去母亲。

注视着母亲安详卧睡的模样,我似乎觉得自己不是在等待着她的死,而是笼罩在一种希冀之中,等待着她露出我从小就熟悉的怜惜的笑容。

“把我娃吓坏了吧……”母亲定会摸着我的头顶,说。

母亲对我的呵护一如既往,而面对着母亲不能拒绝的死神,我却束手无策。

只能是等待,等待着母亲的生命如晚霞夕晖一样在这六月的日子里慢慢地收敛……

注入母亲静脉的液体在迟缓的滴落,那根细细的软管维系着母亲弥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豆火光。

母亲,她也在安详地等待着。静静的院落,静静的树荫,静静的空气,都在这个六月的下午静静的陪着她。母亲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去看一看这个她守护了一辈子的家。或许正是有了儿女们最后的守护,母亲便借了这最后的消闲,悄无声息地检视着自己一生。

那是一册被时光洗沐过的的散页,而今最终要出落成一首体面的哀婉凄美的歌谣了。

有雀儿从老榆的枝头跃起,一片被它踢落的绿叶盘旋起苍翠的悲迴之风。

那片绿叶,它盘旋起伏着不忍坠地!

而此刻在身后,响起了姐姐悲恸的哭声……

我的,妈吔哎……

身后的忙乱并没有打断我注视那枚树叶的飘落,在它触落地面的一霎那,我,泪流满面……

母亲,我的妈吔,那一丝让飘落的绿叶起伏腾挪的轻风,难道是你魂归天堂的踪迹么?

儿子买了很多的纸和冥币,他一沓一沓地在烧。他说还给奶奶烧了一个超市,让奶奶再不要因为日子的艰难而愁苦。他要把这些全都要烧的没有,只有烧没有了,奶奶那边才会有。

我默默地看着儿子的举动,觉得这不是他在迷信,这应该是他唯一能奉献给奶奶的心意了。

儿子身上所具有的基因,源头也在母亲曾经流淌不息的血管里。

冬至了,便又是开始数九的日子。这么多年了,在这临腊渐寒的时候,谁还会像母亲那般操心我的冷暖?如果有雪,我就会想起母亲那双温暖的手掌,那是时刻捧抱着我生命的摇篮呵。

想起那双手掌,我便嗅到了母亲身上的味道,心里就温暖了许多。

今年冬至的天气很好,你一定想出去看看太阳。等我弯腰想要去背你的时候,才意识到老家的炕头已不再有你盘坐的姿势。

我的妈吔,你在哪里呢?

你曾经笑着说起过自己的死亡,而且不止一次。当我在那个六月真的走进你死亡的日子,才知道死亡就如同绿叶坠落一般,它把失落的生命带进了养育过生命的土壤,寻求着融合于大地的永恒。

时间如行云流水,它正努力的修缮着这个世界的残缺。而母亲的时间停摆在十年前的那个六月里。一如沉沙,不张不扬。

在这十年里,母亲一直在我的梦里,陪我捡拾着记忆里曾经遗落的那一枚枚落叶。

在梦里,我与母亲相逢。

庄子的东南,一条沙土小路直通远方。翻过前面的沙梁,不远便是外婆的家。

母亲像一道影子,牵着我的手,走在这条幽静的小路上。

小路两边的苦豆草开出了一串一串黄白色的花儿,就像一块素净的绸缎,覆盖了我和母亲走过的地方。脚下跨过的小溪是一丝琴弦,淙淙弹拨着犹如儿歌般悦耳的声音。

在这个季节,外婆家院子里的那棵杏树怎么会开满了粉白的花儿?

在那一树的艳丽下,外婆吟吟地笑着……

母亲就像一道影子,牵着我的手,静静地凝望……

忽而,她脸颊上的泪水如风,沾湿了那一树的芬芳!

在梦里,这只是令人眷顾的一瞬间。

而这一瞬间,是我不能忘记的遥远的童年啊。

我经历过死亡,我也目睹过许多人面对死亡时的恐惧。

我的母亲,她面临死亡的时候,却显得非常的恬静,恬静的就像要出一次远门。

她最后留给我们的,是嘴角那一抹微微的笑……

当时我们商量着你的后事,众说纷纭。我习惯地想听听你的意见。

一转脸,你在哪里呢?妈吔!

母亲死了,是真的么?

我知道,死,其实就是一种凄凉的绝望。

我曾经差点死去。是母亲,是我的妈吔,她拼力把我从死神的手里夺了回来。

当时我年轻的躯体已经没有一丝抵抗病魔的力量,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疲乏不堪的生命随时都会被那只看不见的魔爪掳去。

天花板在向我压来,四周的墙壁在向我压来。我觉得人们的声音越来越飘渺,遥远的如同在天边。

我感觉到母亲拥抱我的力量,我还可以感觉到母亲的眼泪滴落在我脸上时温热的湿润。

随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世界在离我远去。

如同泅浮在水中,渐渐一线亮光探入这幽深的黑暗……

又听见了母亲急切的呼唤,声音里是绝望过去后的欣喜。

睁开眼睛,母亲的面容映入我的眼帘。

母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她紧紧地拥抱着我病弱的身体,一刻也不肯撒手。

母亲终于用她的爱,用她的意志,用她的坚强,把我挽留在了这个世界上。

而在母亲离开的时候,我却不能延长她的生命,哪怕是多挽留她一分钟在这个世上。

母亲的离去,是我永远的遗憾。这种遗憾没有境界,只是遭遇了无奈的绝诀,遭遇了再也不能重逢的离殇。

虽然有梦,那却是虚幻的相遇,相遇时的牵手,母亲却飘忽得像是一个影子。

短短的梦里,母亲的来去就像原野里的一阵清风。

母亲是伟大的。所有的诗人都这样说过,好多的歌者也无数次的演绎了母亲对我们和我们对母亲的深情。我有时候也在想象着母亲的伟大。但是,我的母亲不是那看不见摸不着的观世音,飘渺在富丽堂皇的天国。母亲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妇女。她给予我的,是实实在在的疼爱,真真切切的呵护。

可我还是在想象着那样的一番景象:一朵灿烂的西葫芦花,一道缤纷的彩虹,一坡一梁的碧绿,一缕充裕的阳光,一朵云,一片树林。一幅美得无与伦比的景色,一幅不能复制的画。

那画里,有母亲圣洁的微笑。

如果说快十年的离别再也不能有拥抱母亲的幸福,那么我只能攥紧母亲生命最后的那一刻。然后独自歇息在忧伤纷飞的诗的窗口,让光阴沾满积蓄已久的思念,染湿这一张薄薄的纸笺。

母亲,我的妈吔哎……你是我生命起锚的港口,也是我灵魂回归的海湾。我明显地听见了你那一声轻轻地叹息,那应该是目睹到我的身上留下了被世俗的利刃洞穿了的伤口,淋漓的血色让你仁总的心,在颤颤的疼……

哎,母亲,我的妈吔,你就是一滴眼泪,在我思念你的诗境里摇摇而不落!

2016冬至日初稿于宁夏盐池宁鲁石化

本栏责编:白庐

【作家档案】

尤  鹏

尤鵬,笔名雲鹏,尤六六。宁夏盐池县花马池镇人。七零后农民。曾有诗歌、小说、散文等作品发表于数家报刊杂志。江山文学网签约作者。

文艺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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