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中虽有八珍尝,哪及山家野笋香 | 徽州美味:笋
当惊雷旦炸春分细雨至,笋便急不可耐地顶开湿泥,露出一对黄夹,在晨光中吐纳春分。终于,皖南正式进入全民吃笋的狂欢时节。
笋:看字析意,竹子之伊始,竹萌是也。不同种类的笋千姿百态,细长有之,幼粗有之,色彩不一。黄色的冬笋、咖啡色的苗竹笋、花色的雷笋、青色的苦笋、黄褐相见的燕笋不一而足。笋子的生长时间也延绵久长,从国庆之后的冬笋上市开始,冬笋—苗笋—雷笋—燕笋—水笋—木笋—红壳笋—苦笋—广笋—麦黄苣次第或交叉上市。直到麦子黄了,新鲜的笋子这才缓缓离开饭桌。随着万物疯长的夏季到来,竹鞭笋又上市了。
在我有限的阅读中,李渔和梁实秋对笋的描述给我留下最深印象,那是相通的情怀勾起的涟漪。资深吃货雅痞苏东坡对笋子的热爱则融入了血液中,“公如端为苦笋归,明日春衫诚可脱”,为满足口腹之欲连官都可不做。而孟宗哭竹生笋,日月可鉴的孝心成就了伦理有序的治病良药---孝道。
摄影:九月徽州·汪新
笋,是融入徽州人区域基因里的,它关乎着美食、成长、分享、温暖、励志以及回忆等,它被赋予了超越食材本身的含义。
摄影:九月徽州·汪新
一个布袋,一把锄头,穿行在竹林间找寻着生活的日常。这个挖笋的身影有时是我的父亲,有时是我的母亲,阳光穿过枝叶,丝丝线线。画面浓缩着勤俭、坚韧、隐忍和希望,吃笋已是滋味和情怀的交融。
亟满灵气的笋,有着无与伦比的活泼与洒脱。在菜品制作中,它可以不拘泥主次关系,不执着单一做法,君臣配伍,遇荤入香,逢素更雅,妙趣横生,花样百出。盛在碗里,满是养眼青山;夹筷食之,嫩脆有声,清香盈口,仙气萦顶。油焖笋,酱油入味,可以吃出五花肉的肥香;笋烧肉,香浓馥郁,妙趣咸香,如果再加上缸藏的油豆腐,神仙便也纷至抢食。
摄影:九月徽州·汪新
清晨的白粥,几筷子雪里蕻笋丝,七八九十粒花生米,点点豆腐乳,清爽脱俗的组合,简单中透出真意。而三位一体的腌笃鲜则是午餐的大菜。
薄雾中的新安江边,轻帆点点,白嫩的问政贡笋还没见到阳光就被丢进了船头的炭炉中,与其相伴的是徽州腊肉,它们在温和的炭火中相互交融升华,成就了一道神话般的美食。
四五月间,小溪边、灌木从中,钉满了甜嫩的水笋。剥开灰绿细长的笋壳,露出烟斗般的笋肉,切丁,配上火腿丁,豌豆粒,加上糯米。他们便在柴灶上徐徐地散发着大山的甜香和清新,肆意地勾引着口水溢角的饕鬄们。笋闷饭,这是属于徽州的独特记忆。
春天的皖南,笋香鸟语,身心俱向往也。期待着,等待着……
作者:姚建,单位:安徽邮政,原题:《春光照耀下的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