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三 | 我的大学1980(六)
六
从寒假回校后,跑步一直没有恢复起来。近来人总感觉懒洋洋,还感到头晕乎乎的。看了一会儿书,又丢在一旁,不想看。索性就就跑到斯村去理发,并替柳祖交同学带了一块肥皂回来。
昨天同赵就平散步到学校前面的那一片竹园里,我说,我的身体比读初中时还差,现在真是肩不能挑担子,手不能提东西了!成了一个废物了。我们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阵子之后,把话题转到用钱上来了。赵就平说:钱一定要有计划地使用,不要瞎用。但也不能把钱全部花完,至少应留30%以备急用。这是老同学的经验之谈。而我花钱常常是一个月接不上一个月的,总是寅吃卯粮。这个方面我和赵就平相比差距很大,是需要补上的一课。
最后话题转到锻炼身体上来了。我早上跑步这个习惯从上学期将要结束前一个月就停止了。几个月过去了,自己明显感觉到身体差了下去,并跟赵就平约好,由他叫我,明天起恢复跑步。
但跑步过后留下了一连串的后遗症:腿肚又痛又酸、肩膀都痛,胸口也闷,感到十分的不舒服,腿酸胸闷,我想这可能是长久不锻炼的缘故罢。由于头脑沉昏,根本看不了书,就去借一副军棋来走,跟韦东明走了一个下午,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停止。
阳春三月的一个星期天,约了吕为苗,骆维高两人一同外出踏青。清明节虽然还没有到,但野外早已是一片花的海洋草的绿茵了。
我们的出游路线是从泗渡溪往南,沿着溪滩走,直到山脚的渠道上。脚下远处都是绿茵茵的草子田,草子已经开出了粉红色的花,散在田野里,像眼睛像星星,一阵微风送过,摇曳着婀娜身姿在曼舞着。金黄的油菜花,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像给大地涂上了黄色粉似的,蜜蜂在花间忙碌着,有的在采蜜,有的上下翻飞。白色的小蝴蝶也不甘寂寞,在花间穿梭,给黄色的油菜田平添了特别明显的一笔。
顺着溪滩走来,岸边几乎全是杨树,间或夹有一些毛竹,杨柳已经吐了花,粉黄色的,像一条条黄金镶在树枝上,真是美丽极了。我们穿过麦李林,米白色的麦李花早已开放,有的花瓣上还带了点像花生米一样的苞儿。风儿轻轻一吹,花瓣就悠悠扬扬落了下来,地上已经洒了一地。陶渊明笔下的“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也不过如此。杨树吐出来的杨花,像雪片一样,漫天飞舞。白雪纷纷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是这场景最好的描写。地上早积了薄薄的一层,真像是下了一场雪似的。
穿过麦李树林和杨树林,就是一片竹林。这里修竹茂密,感觉非常凉爽。竹笋已经冒出了尖儿,像一把把尖刀从地上捅在地上,有几个小孩子正在挖笋。溪的那一边风景可能会更好,可惜有水分隔着,只可远望不能近观。
溪中的水很清澈,溪底卵石和小鱼都历历可见。我们三人行走在溪滩上,滩上的卵石是圆光光的,有的白得像玉。记得我小时候曾用它作为火石,月光下放在粗糙的石头上磨,它们会发出蔚蓝色的光来。传说古代隧人氏就是用这个来取火的,并发明了火,这就是火石。
溪中石块的棱角,被长年不断地流水磨成了圆石;碎石,被长年不断的溪流亲吻,竞成了黄沙。我不得不惊诧于大自然的伟大力量了。我也从中悟出了一理:只要意志坚定地朝着一个目标前进,什么奇迹都有可能产生,滴水石穿,坚持最重要。
突然,“呜—哇——”一声,哨子声音把我从沉醉中拉了回来。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骆维高在吹哨子。我急问哨子从哪来的?他神秘地一笑,指了指杨树,我会意地笑了。
“这是我们少年生活的重演”,维高说,“那时,我拔草,放牛时……常常做杨柳哨子吹,那情景,真是太幸福了,可惜,那种生活回不去了。”他好像若有所失的样子。
是的,我也有过那种少年时无忧无虑的生活,那是多么值得留恋啊!那时我做哨子是用细竹管来做的,截来一段细竹管,把一头劈成45度的斜面,再在斜面上剖开一条细缝,插上一小片竹叶,一个竹哨就成了。这样的岁月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
吕为苗在前头领路,我们又转过了几个弯,来到了山脚下,前面是一处倒虹吸,土坝高高地耸立在眼前。我们手脚并用爬上了顶,这里大约有十来米高,两山之间隔了一条山溪,那一头和这一头组成一个倒虹吸,水管是通过溪底而过去的。站在高处远眺,心胸豁然开朗。在这里,风更太大了,但并不感觉到冷,倒是挺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