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东西

每一天都过得极为缓慢，某些时刻还有暂停的错觉，然而转回头去细数，时间的计量单位越过了分钟和小时，也越过了天与周，甚至越过了月与季，直接到了年。多久没见了？嗯，嗯，记不得了。上一次通电话是18年秋天。于是搬起手指算，一年两年，两年半了。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故人，我顺口说出的名字，换来对面一声诧异——她早就过世了，你不知道？我的尖叫还没出来，芸的已经率先充斥在屋子里。什么时候？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91年啊。1991年。距今三十年。

那个时候，融和源刚从小城动身，一个去了京城，一个去了南非。那个时候，我们大多数人还在读书或者刚出来工作，小部分人在谈一场与后来婚姻无关的恋爱。那个时候，我们大约是听到过这个意外事件，但信息传递不发达的当时，并没有把它与自己的同窗联系在一起。我们在这个迟到了三十年的消息面前各自沉默，遥想着她那个时候的样子，很模糊，却让每个人都深刻地知道她曾经的存在。

她是一个追求时尚的女孩儿，三十年前摇曳在好多男生的心里。我们偶尔想起她的时候，都以为她肯定在某个地方滋润地生活着，像一枝灿烂的鸢尾花。没人想过她居然定格在最美的年华，根本就没跟着我们大家伙一起成熟、变老。震惊之余对生命有了更深刻的怜惜，望着一张张快要找不到少年痕迹的脸，最大的感慨就是要珍惜当下，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次离别都可能是再不相见”，那晚，想着这句话，走在夜色里，心有戚戚。

拨了帆的电话，告诉她这个消息，她亦唏嘘不已。同时也告诉了我另一桩死别。我在她的言语中追忆那个三十年前的男生，依稀还记得他的样子。帆说特别后悔三十年前没给予那个男生支持，虽然这三十年来帆从来没觉得自己做错，即便重来也还是会选择支持自己的同学那男生的女友，可听到意外之后，还是有了负疚。人生就是这样，谁也没法预知明天，只是被动地去做选择题，跟打通关似的，完全不知道走到最后的路会是怎样，那时的自己是否无怨无悔。

翻开当年的毕业照，认真数了下，49个人，要感谢毕业20年聚会时把名字打在了下面，否则不是名字熟悉脸陌生就是名字陌生脸熟悉。再往后，怕是更记不得了。

三十年，东西。也许又三十年，倒在一起了。

记录是最长情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