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注水的池塘 / 开普饭

天天注水的池塘

作者：寒溪｜诵读：春之韵

在农场南端，离我居住的小屋不远处，有一方不大的池塘。由于持续干旱，池塘已干涸多年了。今年农场转型，田里种上了普通农作物，这着实让我轻松了许多。一天，望着长满野草的池塘突发奇想：何不种莲藕赏花呢？咱也乐得在劳作之余领略一下“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情趣。于是，施肥，翻土，灌水，准备藕种。

种藕的最佳时节应该是每年开春后的三、四月份，眼下已是五月底了，种藕还行吗？我请教当地有经验的老农，老农含糊其辞，说，只要能淘换到藕种或许还可以种吧。听了老农的话，我第二天起大早，开车到县城的农贸市场去购买藕种。

由于不是采藕的季节，市场上没有新挖的鲜藕出售，转遍了整个市场，只买到了二十几斤又瘦又小的陈藕。还好，这些被摊主保存在塑料袋里的莲藕，有一部分竟然生根发芽了。

把买来的藕种很认真地栽种到池塘里，灌上水，又到集市上买来几十条各色小鱼苗放了进去。一切就绪，就等着天光云影的池塘里，鱼跃蜻蜓飞，小荷露出尖尖角了。

我天天清晨来到塘边寻觅，幻想着碧绿的荷叶一夜之间便铺满池塘，然后是艳艳的藕花绽放。这样想着，眼前隐约出现了一个奇妙的场景：晨曦中，薄雾弥漫的池塘里，荷叶田田，莲花婷婷；银鱼戏水，翠鸟弄姿。朦胧的水面上远远漂来一叶扁舟，舟上渔夫一人，鸬鹚数只，渔人长篙轻轻点，渔舟缓缓水上行。涟漪轻推，碧波荡漾；朝阳洒金，媚叶丹砂。忽而夏去秋来，花凋叶枯，修竹闻风，残荷听雨。继而大雪纷飞，池塘冰封，茫茫旷野，了无人踪，但见那藕叶枯香插野泥。

一阵清脆的鸟鸣声，把我从幻觉中惊醒，呵呵，我这半亩方塘，哪里能容得下一叶渔舟呢？

因为天气极度干旱，远近的很多沟渠都干涸了。蓄了水的池塘里，虽未见婷婷莲叶，却很快成了众多生物聚会的宝地：白天鸟雀穿梭畅饮，一拨接一拨，忙碌异常；夜晚则蟾蛙争鸣，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来此饮水的鸟类中有麻雀、山雀、斑鸠、燕子，而以刚刚学会飞翔的乳燕居多，最稀奇的是还有一对白头翁夫妇领着两只刚离巢的雏鸟频频光顾。鸟儿喝足水后，便飞到附近通往我居住的小屋的照明电线上休息。栖于电线上的不同种类的鸟雀高低错落，远远望去宛如标注在五线谱上的黑色音符，有序地排列着，在那里交头接耳惬意地叽喳鸣叫。

妻是不情愿陪我在这荒凉的野外过这种半隐居生活的，每次来此小聚总是阴沉着脸，话也很少说。只有听到白头翁清脆婉转的鸣叫声时脸上才会现出一些喜悦，她还会用手指着鸟儿对我说，看，白头翁。叫的真好听，多像我们家乡山坡上的凤头百灵啊！

池塘边的草丛中生长着多种中草药，仔细辨认，有苍耳子、茵陈、地黄，还有我从远处地边移过来的益母草。据说茵陈能预防和治疗感冒，且有疏肝退黄疸的功效。初春时，茵陈幼小的棵子遍体生有白色茸毛，当地人称其为白蒿，挖了当菜吃。现在已是五月末了，茵陈已脱去了幼年时的矜持长到半米多高，且通身墨绿色。因此，人们给它改了姓，被唤做“青蒿”。其实这名字改的并不错，本来就是“二月茵陈，五月蒿”吗。益母草生的很特别，自然界中大多数植物的干或茎都是近似圆柱型，以此来减小对风的阻力，不至于被吹倒。益母草的茎却是四方型，且中空。它的花序为宝塔型，紫红色的小花朵三三对生，在草丛中非常醒目。

半个月过去了，池塘边的益母草花开的依旧风姿绰约，但池塘里始终不见藕叶出水。更让人头痛的是，池塘渗漏严重，完全不是像当初预想的那样，灌上几次水后，就不会消耗了，而是一昼夜就会耗掉一半，不得已，我必须天天用机井往池塘里注半小时水。

又过了数日，仍不见藕叶的踪影。我有些不耐烦了，对妻说：“自然规律是不可违逆的，看来不按时令种下的莲藕是不会发芽了，与其白白浪费电，不如把水停了省心。”妻看了看我，说：“停了水，池塘里的鱼怎么办？”我说：“把鱼捉上来，就近找条河流放掉。”“那么，这些小蝌蚪呢？”妻又问道。是啊，还有那一群群圆头圆脑的蝌蚪呢，一旦停水它们就会死掉，再也变不成青蛙了。还有那一对对雏燕，在这极度干旱的环境里，它那稚嫩的翅膀是否能支撑着它的身体飞到遥远的地方寻找水源呢？

好吧，那就等到秋后吧，秋天的时候蝌蚪都变成了矫健的青蛙，乳燕都长成直冲云天的黑色精灵时再把水停掉。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天天往池塘里注水了。

作者简介：寒溪（原名张庆德），济南市历下区人，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济南市书法家协会会员。嗜翰墨，喜文学，孜孜以求，未敢松懈。有散文小说、诗歌等文学作品散见于纸媒及文学网站。散文《家乡的铃兰》，被收录于《中国美文欣赏》一书。

平台主播：春之韵，1967年生于内蒙古赤峰市。一个爱好文学的女子。喜欢旅游、酷爱读书，偶尔写点小文字，朗诵是业余爱好。个性签名：无言花自香，淡定人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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