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气要方:补中益气汤（二）

编者按：本节是赵洪钧老师新作《方药指迷》第一章（补益要旨）第六节（补气要方）的内容
【验案举例】
案1：久用补中益气体质改善
　　赵某，女，61岁，威县辛庄村人，2006年10月31日初诊。
　　12年前，患者在侍奉病重的母亲时，我发现她的血压为250/150mmHg。于是，立即做抗高血压西医治疗。此后，一直服用复方利血平、心痛定等。但是，患者是中气不足的体质，经常感冒而且迁延不愈。每年因感冒就诊多次，服用补中益气和桂枝汤合剂方愈。二年前，她问我可否预防感冒。我告诉她服用补中益气丸和金匮肾气丸。先连续服用一个月左右，而后可间断服用。也可以每天各服一丸，或者略感精力不佳即连续服几天。就这样，近二年没有就诊。此次因为不严重的头晕就诊。一进诊室就见她气色比二年前大好，体型也比那时精干。过去，她经常面色苍白、虚肿，口唇青紫，说话气不足。对面坐即可闻及她微喘。现在面色略见红润，口唇虽不比常人，但不再明显青紫。她自觉精神、体力均比二年前大好。目前的症状主要是头痛头晕，重时有恶心。脉象略见弦滑，舌象正常。血压140/100mmHg。可见，不但全身情况改善，血压也在临界水平。
　　患者说，过去很少头痛头晕，包括血压很高的那一次，也不头晕。处理如下：
川芎10g、怀牛膝15g、黄芪20g、葛根20 g、红花5g、五味子10g、钩藤20g、菊花20 g 、当归10 g、白芍15g、茯苓10g、甘草3g。常规水煎日一付。
　　金匮肾气丸9g日3次；补中益气丸9g日3次。
　　11月7日：家属来取药，说头痛、头晕均明显好转。
案2：久用补中益气与桂枝汤合剂
梁某，女，36岁，本县干部，2001年8月5日初诊。
感冒一周，在城内就诊服西药多种病益重。目前汗出不止，畏风、畏寒、头痛、骨头痛，面色苍白虚肿。脉象沉弱稍数，舌淡苔白。诊为桂枝加附子汤证，开原方3剂。
8月11日再诊：出汗停止，面容仍见虚胖，但颜色好转，舌象可，脉象仍见沉弱。又自觉小便频数，略有尿急感。原方去附子，加党参10g、黄芪15g、五味子10g、黄柏10g，同时用增效联磺，病愈。
此后，又多次感冒，或可服成药恢复。但是，每年至少有2～3次必须服中药大体如上法方可恢复。如：
2003年7月22日：尿频欲复发，同时有尾骨前下坠感，稍劳益重。脉象沉弱。为开补中益气汤加黄柏，同时服补中益气丸、金匮肾气丸。连服12剂方愈。
2004年3月27日就诊：感冒后，服他医的中药3付不愈，自觉口出热气，但怕风，无发烧，脉弱无根，头痛。处理如下：
桂枝20g、白芍15g、党参10g、黄芪15g、当归10 g、附子8g、干姜5g、五味子10g、茯苓6 g、陈皮10g、甘草5g、生姜20g。常规水煎日一付。
补中益气丸9g日3次；藿香正气水1支（10ml）日2次。
煎剂实则桂枝加附子汤、补中益气汤合剂加减。
3月30日再诊：仍然恶风、出汗、骨头痛，脉象细弱似无。上方服至4月3日，症状基本消失。
此后，患者常服补中益气丸，感冒次数减少，或感冒也较轻。同时应其要求，将桂枝汤、桂枝加附子汤和补中益气汤三方抄给她。告诉她感冒初起即用桂枝汤。2剂不愈，即用桂枝汤、补中益气汤合剂。若误用发汗成药出现初诊时的情况，即用桂枝加附子汤、补中益气汤合剂。此后，至2006年底因消化不好再次就诊，称一直断续服用补中益气丸，每感冒先用桂枝汤，没有出现过迁延不愈的情况。
　　案3：体质性中气不足
村人赵某，母亲高而瘦，本人不算高瘦，但切脉查舌均见虚象。每过劳或心情不畅，即感气短乏力。每用补中益气丸一二日，症状即消失。
他的姐姐，即案1，不赘。
他的外甥，新婚时有阳痿且2年不育，用补中益气丸不但阳痿好转而且妻子迅速怀孕生子。后来即自备并常用此药。自购不知多少，我给他开的至少200丸。
他的长子，20多岁，不是高瘦体质，而脉舌有虚象。结婚前后，常感精力不佳，并有失眠。每次发作，用补中益气丸即效。
　　案4：大气下陷证
大约1984年，本村村民赵某之妻，因气短乏力2月余多方治疗不效求治。患者年约50岁，略胖，面色晄白，脉弱而略数。听其心肺正常，故气短断非心肺功能不全所致。当即开补中益气煎剂原方一付。约2小时后，赵某来找，表情紧张。问有何事？原来是他的妻子服下汤药不久，自觉豁然病愈。但药方被卫生所留下，请再开一纸，以备不时之需。此后，患者服丸药即可见效，唯不如汤药效捷。
从此，我常用补中益气法治大气下陷。拙见以为，补中益气法治大气下陷较之张锡纯先生的升陷汤并无逊色。锡纯先生每于用黄芪的同时用知母。其说以为，黄芪性热，需加用性寒之知母。其实，中气不足或大气下陷者每易出现寒象寒证。其热证亦属虚热，此所以东垣用补中益气法治热病，至今有甘温除热之说。即一般不必顾忌虚人内伤用补中益气法而热盛。
　　案5：慢性口腔溃疡
只用成药时，笔者多不做文字记录，已记不清多少次用补中益气法治疗慢性口腔溃疡——包括所谓白塞氏综合征。虽然不是每用必然速效，有时还加用其他中西药，但多数疗效满意。比如下案：
　　患者女，15岁，中学生，其母为李寨中学教师，她就在该校读书。1993年就诊。
口腔溃疡反复发作二年余，多方治疗不效。或偶尔好转，不久复发。此外无明显不适。察患者面色萎黄，脉象细弱略数，舌胖而嫩。舌沿等处有散在的溃疡。
处方：补中益气丸9g日3次；力勃隆4片日3次。
服上方一周口腔溃疡消失，嘱继续服药一个月。一年后，其母陪同其外祖母就诊，说其女的口腔溃疡再没有反复。
这个患者同时用了力勃隆，这也是我很喜欢用的。它是铁剂、肝制剂和维生素的复方，既经济效果又可靠。比近年广告上大肆吹嘘的所有“新”的补血药效果都好而且副作用（主要是胃肠反应）小。可惜，此药太便宜，最近市场上供应不足。
案6：可疑白塞氏综合征
王JL，女，43岁，威县油坊村人，1995年7月25日初诊。
左腮内臼齿咬合处反复糜烂溃疡一年余，久治不效。伴有左半头面疼痛，又偶有外阴疱疹瘙痒。食少，体瘦，乏力，面白，语怯，脉滑数，舌淡紫，苔白厚。
与补中益气汤与生脉饮合剂，同时服用补中益气丸，3天后明显好转，6天后溃疡和其他症状消失。
　　案7：肛门坠胀
赵某，男，60岁，威县时家庄人，2000年9月12日初诊。
肛门坠胀不适伴尿道不适2月余，逐渐加重。正在按痔疮、前列腺炎治疗。用马应龙痔疮膏等无效。一般情况可，脉象略见洪滑，血压120～110/80mmHg，舌稍大，苔黄。
开补中益气汤加大云、生地、连翘、枳实，同时服补中益气丸，金匮肾气丸。一周后症状消失。
　　案8：尿频尿失禁
凡老年或虚人排尿不畅（如所谓前列腺肥大），无论是否出现尿潴留并留置导尿管，都应该同时服用补中益气丸和金匮肾气丸，见泌尿系统疾病中的尿路病。
中老年妇女多见“一咳嗽就尿裤子”的尿失禁，治疗方法同上。较轻时，单用补中益气法，多数效果也很好。
青少年或儿童的慢性尿频、尿失禁（包括夜间尿床）十九属于中气并肾气不足，故也是补中益气法的适应证。请看下案。
关某之子，7岁，威县彩寨村人，2004年5月初诊。
关某患丙肝，经治恢复很快。一次他顺便提及儿子自幼几乎每天尿床，而且白天尿频，问有无好办法。恰好他正在服用补中益气丸，即告知让儿子服用必效。但母亲溺爱孩子，长期未服。后来患儿随父亲来看病，即当面嚼服补中益气丸和金匮肾气丸。患儿见无痛苦难咽情状，即可自己嚼服。但在家仍不是坚持每天服用。即便如此，疗效也很好。大约一个月后，关某复诊时，称患儿尿床基本痊愈。
又，此前患儿玩耍很泼，但食欲不佳，因而消瘦且多汗。夜间睡觉很死，催其小便时十次有九次叫不醒。服上方后，诸症悉去。
按：儿童服药不可强灌，否则，即便是白糖，儿童也会以为是黄连而哭闹拒服。最好的办法是大人先当面服用，示以“味道颇佳”。多数儿童见状即可服用。许多哺乳期的婴幼儿，服过我开的中药煎剂或成药，即先教给父母如何让孩子服药。
补中益气丸和金匮肾气丸的口感都比较好，诱导如上，多数儿童可顺利服用。犬子的犬子刚满2周岁时，就常常“偷吃”上述成药，虽呵斥不肯放下。但是，还是有的成年人不能服大蜜丸。此乃天性使然，颇难纠正。
案9：青年尿频并阳痿
王ZG，男，21岁，威县东郭庄人，2004年11月19日初诊。
患者为塔吊司机，自称近一年来尿频至10多分钟一次，在塔吊上颇不方便。虽然尿频，并无尿疼尿血。多次去医院就诊，化验小便大体正常。又称，近一年多来阴茎很少勃起。其人发育营养可，脉象略见弦滑，舌象无大异常。患者未婚，否认冶游史。于是开补中益气丸、金匮肾气丸各9g口服日3次。5天后证大减。
　　案10：胃下垂饱满
此类患者，十九食欲不佳。稍多食、甚或进食很少即感饱满，故无不消瘦，有时兼有其他内脏下垂。略通中医者即知此证可用补中益气法。
自西医看，此类患者不但胃属于无力型，其他空腔器官以及有关韧带也多松弛，故可有其他内脏下垂。总之，是平滑肌张力不足之故。
拙见以为，补中益气法可增加平滑肌张力。
但是，多数情况下治胃下垂只用补中益气法不是很好，最好略加理气药物。
比如下案。
患者郭某，女，48岁，威县北郭庄人，1997年4月10日初诊。
　　面黄肌瘦，脉象细弱，舌瘦而淡。自幼食欲不佳，近年来食欲益差且多感饱胀，故消瘦加重。因虚弱无力，几乎不能做日常家务。曾两次做钡餐造影，诊为胃下垂。处方如下：
　　黄芪15g、党参10g、当归10 g、白术10g、陈皮8 g、升麻4g、柴胡4 g、川朴5g、枳实5g、炙甘草5g。常规水煎日一付。
　　上方是补中益气汤原方加川朴、枳实。其理论是在增加胃肠平滑肌张力的同时，增加蠕动的频率和幅度。
　　服上方1剂，症状明显减轻。续服5剂后，改用补中益气丸9g日2～3次，香砂养胃丸6g日2～3次。数月之后，其夫就诊，称患者病情稳定，体质好转。嘱其断续服用成药，每欲反复，积极服用。
　　由于此病多为遗传或体质因素所致，病程多已很长，让比较严重的胃下垂患者恢复如常人很困难，必须嘱咐患者注意调摄，主要是少量多食，不可劳累。
　　案11：胃下垂术后不愈
　　王某，女，58岁，威县北马庄村人，1995年7月19日初诊。
患慢性“胃病”十余年，曾诊为“胃下垂”。前年病情加剧。头背攻胀难忍并头晕，失眠，严重乏力。于是，上年正月手术。术后无明显改善。即仍有食后不适，左上腹痛和上述症状，服中西药物多次不效。语怯，二便可，体瘦，神可，脉象细弱、舌淡、苔黄白厚润，无明显贫血。血压115/85mmHg。处方如下：
　　党参15g、黄芪20g、陈皮10g、茯苓10g、白术10g、当归10 g、柴胡5g、升麻3g、桔梗8 g、五味子15g、文术5 g、香附10g、红花5g、三仙各10g、甘草5g、川朴10 g。常规水煎日一付。
　　补中益气丸9g日2次；越鞠保和丸6g日2次。
　　7月21日再诊：腹痛、睡眠、脉象好转，语怯消失，舌象略如前，头晕似稍加重。上方去升麻加山萸肉8g。
　　8月15日3诊：诸症悉减，仅有脐左小痛。一般情况好转，脉仍有弱象。血压110/70mmHg。
　　按：胃下垂和上消化道溃疡稍重时，患者常常夜间胀满疼痛厉害，这时往往攻头、攻脊背（“攻”——使之憋胀、疼痛之意）。患者常不能安卧，需要坐着自己按摩以减轻不适，所以睡眠不好。胃病而攻头，是因为大脑得不到足够的营养，攻后心是由于胃和后心的感觉神经同在相应脊髓节段的缘故。
　　案12：中气不足型劳损
李某，女，43岁，威县方家营村人，2005年8月24日初诊。
　　自述头晕、头空、头沉20余日不愈。此前亦不时如此，但稍轻。食欲不佳，腿酸、乏力。有明显劳累因素。面色略显苍白，脉象细弱。舌淡，多齿痕，苔白略厚。处理如下：
　　党参10g、黄芪15g、白术５g、苍术5g、茯苓10g、五味子10g、当归10 g、白芍15g、川芎10g、熟地15g、桂枝20g、甘草5g、生姜20g、三仙各10g、柴胡5g。常规水煎日一付。
　　补中益气丸9g日3次；人参健脾丸6g日3次。
　　当年患者没有再诊。
　　2006年3月27日再诊：称上年就诊一次即大好。近日又感乏力、气短并胸腹满闷。脉舌象等略如前。仍守上方。
　　案13：足部老溃疡
　　陈某，女，21岁，威县王王目村人，2001年5月29日初诊。
　　患先天性双足内翻，需扶杖步行。右足外侧趾掌关节处有一2cm×3cm大小的老溃疡（按：长期压迫缺血坏死所致），近来渐大，并有双下肢水肿。患者已婚，有一女。其他一般情况可，脉舌象大体正常。处方如下：
　　补中益气丸9g日3次；人参健脾丸12g日3次。
　　力勃隆4片日3次（饭后服）
　　6月14日再诊：病情无明显改善。上方加鱼肝油丸1粒日3次。
　　7月11日三诊：溃疡明显变小，下肢水肿消失。
　案14：脾虚体弱
贺某之母，35岁，2006年10月21日陪同贺某求治慢性鼻炎，主动提及13年前服补中益气丸而体质大好。当时她也是陪同别人来看慢性鼻炎，顺便切脉。那时她体瘦、乏力，食少且大便勤。又新婚不久，精力益感不佳。服补中益气丸之后，食欲改善，大便正常，不再乏力，体重迅速增加。
案15：久泻
本村村民赵某，男，69岁，2007年3月7日就诊。
患者是强壮体质，一向食欲好且体力好。3月前，因饮食不周、受风寒等腹泻下利。开始服西药有效，但反复发作。近一月来服西药无效且食欲渐差，又明显消瘦。听说我回籍，立即就诊。脉有弱象，舌淡。处理如下：
补中益气丸9g日3次；香砂养胃丸6g日3次。
数日后见患者，说服上方次日腹泻即止，食欲完全恢复。
以上是旧作《医学中西结合录》中“补中益气治百病”全文。其中列举验案15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