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景远

我在做学生的时候,就学习成绩来说,还算说得过去;可因为不善言辞,更不会像某些同学一样讨好老师,所以,我很少能够得到老师垂青。也因此,从小学到中学,我总共才拿到过两次“三好生”。——一次是我小学五年级时得到的,另一次则是我读初一时获得的。而前一张“三好生”奖状后来被发现竟然没盖公章,自然难免可能被不明真相者视为“假冒”。因此,那后一次获得“三好生”的经历也就让我刻骨铭心。
我读初一时的是班主任是马景远老师,他是如皋师范红师班毕业的——所谓“红师班”,是文革时期为解决教师紧缺,由本地的一所师范学校所办的带有速成性质的教师培训班;为这个班授课的多是从本县高中学校中聘请而来的资深老师。我父亲当年曾经在这个班教过课,同时为这个班教课的还有后来成为我的同事的宋万余以及小城中学的凌昆祥。据我父亲说,在“红师班”里,马景远老师的学习属于最用功的,成绩也是非常突出的:最后的毕业考试,他的政治考试成绩全班第一,语文考试成绩全班第二。
这让我对马景远刮目相看。当然,若干年后,当我明白了红师班性质,以及那时候这些学生是怎么上这个班的,其整体素质又是怎样之后,我的想法自然又有所不同。
不喜欢跟老师套近乎,家庭缺少背景,有时还又喜欢跟班上最为调皮捣蛋的几个同学混在一起,我不知道马景远老师最后怎么就把三好生的荣誉给了我的。也许是因为真的如他在成绩报告单评语栏中所说,因为我“学习比较认真”,“劳动较积极”?而有一点迄今我记得十分清楚:那一学期期终考试刚一结束我就得了急性肾炎住进了医院,当我听说我被评上了“三好生”,并且马景远老师已经让同学把奖状带给了我之后十分激动,硬是让我哥哥从家里把奖状带到医院一睹为快。
现在想来,之所以昔日我读初一时能够获得中学期间唯一的五好学生的荣誉,很大程度上与马景远老师的朴实与厚道有关。
马景远老师真的很朴实、很厚道,在很多方面还保留了中国农民的特点——从外表到个性都是这样。比如说,他皮肤粗而黑,个头矮而壮,土气十足;又比如说,学校组织大扫除,一般做班主任的老师多是动动嘴,而他却总是身体力行,裤管高挽,玩亲自。当然,他的农村特色也难免被一些同学笑话,而同学们背后笑得最厉害的则是他的三七开的西装头。因为长发飘飘,上课的时候时不时需要他拿指头撩到一边去。不过,马景远老师当时带在身边跟我们一起读初一的一个弟弟可不是这样。他这弟弟给做哥哥的曾经带来过一定的麻烦。或许这同时也是不久之后,他便调离这所学校的重要原因。
后来我也做了老师,并且一做就是三十多年。在过去的这近三十年多里,我时常会想起马景远老师,而且近年来,想起的频率远比过去为高。有时我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今天想来,原因应该主要有这样两个:一是人上了一定的年龄,很容易怀旧,尤其是属于自己过去的荣誉一类的东西;二是在今天,像马景远老师这样朴实的老师似乎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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