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贫寒人家,都有一个伟大的「扛米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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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则「旧闻」。

今年「父亲节」期间,湖南大叔段文飞扛9袋米的情景被工友拍下,随即走红网络。

51岁的段文飞,来广东打工33年,只有春节才回家和儿女团聚。

网络上,有人说,「他扛的不是米,而是一个家。」

对自媒体而言,追逐热点是永恒的招数。2021年的「父亲节」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但我还是愿意在「后父亲节」的时候,静静地坐下来,说一说「扛米爸爸」。

视频源自网络

「扛米爸爸」段文飞的视频,在我的眼前挥之不去;他在我的心中,翻江倒海。这一个清苦、贫寒人家沉甸甸的叙事,直抵我以及如我一般贫寒之人的灵魂。要我说,每一个贫寒人家,都有一个这样的「扛米爸爸」;每一个贫寒之家的晚辈,都应该向每一个伟大的「扛米爸爸」致以崇高的敬礼

——而不限于一年只一回的所谓「父亲节」。

〇 A  〇

我的一个要好的朋友,每每说起他的父亲,总是眼角湿润。老人家欠债二十几年,供几个孩子上学念书。当还完最后一笔欠款的两年后,却一病不起,含恨离世。

用朋友的话说,老人家是「一辈子没能享到福」的人。而在伸手就能触摸到「享福边沿」的时候,「阎王爷」大手一挥,「不许!」

我朋友记得,他考取高中的那年暑假,录取通知书还没下来,老人家就默默地为他积攒新学期的报名费。那是怎样的一个夏天啊。父亲母亲没日没夜地在农田里劳作。

图源自网络

他们把几亩承包地的一半左右,改种了经济作物。其中的一半是萝卜,一半是瓜果。

夏天高温。而经济作物的夏天,尤其需要持续不断的田管。浇水,施肥,锄草,采收,售卖,都是在高温中完成。

他记得,赶集是父亲「独抱把」的事。从家到集上,五里多路;从家到县城,二十里。开始,基本上都是到县城。父亲拉着架子车,早上天刚麻糊亮就起来赶路;六点多钟赶到菜市场。

——也可能就是街边。那是二十世纪的80年代,还没有维护市场秩序的所谓城管。

后来,也许是累了。父亲就在县城和附近的集市上交替赶集。一集下来,能有个十块八块钱的进项。而卖完后到家,已是午后二三点钟了。可是父亲连一口水都没舍得买,更别提在集上买一块烧饼。

胡乱吃点东西之前,父亲总是小心翼翼地掏出卖菜的收入,一张一张地叠整齐,存放在一块专门预备的灰色手帕中,包起来。吃过一点东西,就又起身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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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朋友跟着赶了几次集,对高温,对卖菜的难处,深有体会。口渴难耐,见到茶摊就不想走。有时候等半天,一斤一两都不「发市」,更是等的叫人焦心。在后来的叙谈中,赶集中的父亲,赶集中的焦愁,成为他一生中的痛点,更是泪点。

随着几年高中、大学上下来,他家的经济状况,每况愈下。「财政赤字」越垒越高,可以说是债台高筑。而他的父亲母亲,从没有在孩子面前有过一丝一毫的埋怨,而是默默地承受压力,咬紧牙关借新债还旧债。

他发誓,只要自己力所能及,一定要让父母亲在有生之年享一享福,过上好日子。只是可惜,就在儿女们都成家立业,好日子在不远处招手的时候,父亲撒手人寰。

「你信命吗?」

那一回,在我们的叙谈中,朋友这样问我。还没等我回答,他摇了摇头,又使劲地点了点头,自问自答——

「这都是命啊!谁能跟命抗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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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 B  

我还有一个熟人。在看来,他岳父的离世,堪称乡村里的一个「传奇」。

——老爷子在八十几岁上的那个秋天,无疾而终,「一天的罪都没受。」

老人家一辈子务农。早先,是村子里有名的「田把式」。农业活,每一样都能拿得起来,且有模有样。那时候,他家的农田,庄稼高产的多。同样一块地,同样的庄稼,总能比别人家长势好,比别人家收的多。

后来年纪大了,就「指料(安排)」晚辈劳动。他呢,则成了一个「总当家的」。大事小情,他都能安排妥当。

再后来,儿子们孙子们的翅膀硬实起来。有的出门务工,有的在家成了「地主」。而且农业生产也都机械化了,他这个传统的「田把式」一下子清闲下来。农闲时,跟老哥们打个小麻将,是常事。

但也并不总是清闲。他也并没有总是在家享清福。没事的时候,他习惯背着手,在庄稼地旁边的路上溜达。用他自己的话说,那是不放心啊。孩子们懂技术,但老爷子仍然认为,种庄稼,祖传下来的节气、时令不能丢。什么时间「安(播种)」什么庄稼,什么时候哪一样庄稼长多高,都是有定数的。

他有时候说,「我背着手到处看,我看的是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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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晚年的身体很硬朗。于他本人,是值得炫耀的一件事。八十岁的时候,他还能骑脚踏车,每天还能喝二两小酒,吸烟的习惯也没当回事。在家种地的儿子收割庄稼,他仍然场场必到。不让他动手出力气,动动嘴,提提建议,也是好的。他这样想。

几年后的一个秋天。小儿子收割水稻,还剩下最后一块地的那个晚上。晚十点钟左右,老爷子还深一脚浅一脚地去稻地里看一看。旁边的孩子们都埋怨他「来干啥,又不能弄啥,还这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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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子收完了,收割机开走了。老爷子也一步一步地回家了。

半夜时分,他说有些口渴。老伴儿起身给他倒水。就是那么一小会儿的工夫,等到把开水递过来,老爷子已经不行了。

我这个熟人接着「扛米爸爸」的话头,说,他岳父「也称得上一位『扛米爸爸』」,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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