亟待抢救的“乡音”

前不久,我孙女就读的那所幼儿园举办了一场主持人竞选大赛。类似的大赛我们在电视上、网络上时常可以看到,但是,这场主持人大赛其参赛要求有些特别:所有参赛选手,必须使用地方话——如皋话。他们的老师还把若干小选手参赛的视频放到QQ群里去了。结果,我十分遗憾的发现,这些小选手没一个能够把地方话说得顺溜的,无一例外结结巴巴、磕磕绊绊。这样的情况是不是有些出人意外?答案无疑是肯定的;但换个角度我们又不能不说,这样的结果完全在预料之中。为什么?因为眼下无论是我们的家庭还是我们的学校,都缺少孩子学习地方话的良好环境,甚至于我孙女这一代人他们的父母的地方话都不太那么地道了!
语言是人们进行思想和感情交流的重要工具。我们国家幅员辽阔,有56个民族,基于这样的现实,共同的语言有助于我们国家的统一、民族的团结,所以,从上个世纪50年代起,普通话的推广,被提升到了相当重要的位置上。经过这许多年的努力,如今我们也已经看到了“推普”所取得的巨大成果:我们行走在共和国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一般而言,极少语言上的障碍,可以比较顺畅甚至十分顺畅地与人交流。而在这巨大的成绩背后,学校教育功不可没。
但是,今天的我们是不是在积极“推普”的同时,也该适当重视地方话的传承呢?答案同样是肯定的:普通话是我们超越地域与民族进行交流的工具,对于我们的文化的生存与发展的重要性如同流淌在中华大地上的长江黄河。然而,我们不该忘记的是,长江黄河这样贯穿中华大地的河流,如果没有千万条小溪的汇聚或者说支持,那么,是不是它可能会有枯竭失去生气的那一天?同样的道理,祖国各地的“方言”——亦即地方话,它们对于普通话来说,其意义,不就与后者类似?也可以说,正是鲜活生动的地方话的不断补充,方才让我们的普通话具有了非同寻常的活力。
“乡音”能够让居住在同一个地域的人们产生强烈的向心力与认同感。我们是不是都有这样的感觉:如果身处异地,比如说外省市,如果能够听到“乡音”——地方话,我们会感到无比的亲切?哪怕就是那人其实我们就根本不认识。前些年,我曾经到台湾旅游,在台湾的一些旅游景点,我们经常会碰到八九十岁高龄的老人,这些老人都是昔日从大陆过去的,因为各种原因被困在了宝岛上而无法回到他们的老家。他们在这些旅游景点干什么?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乡音”。而一旦听到了“乡音”,他们则会万份惊喜,热情地上前与你攀谈,一解饥渴——对家乡、对亲人的无比思念。地方话在这样的时候,显示出了它们的另一特殊价值——凝聚力。
眼下,在艺术界,方言活出了滋润与价值:粤语歌曲《爱拼才会赢》,扬州小调《杨柳青》,苏州小调《四季歌,》都已成为人们十分喜欢的流行歌曲,在电视上、晚会上,我们经常能够听到;而带东北方言的小品,走红央视春晚,也已经有相当的年头了。在一些地方电视台,如今我们还可以看到一些方言频道或者节目,这比起从前的普通话一统天下的局面来说,“活泛”一些了。但是,鉴于今天我们的各级学校教育,太过强调普通话的价值和地位,方言彻底失去了它存在的空间,所以,孩子们——包括相当数量的年轻人对于方言太过陌生,极少能够娴熟地使用,这现实真的让人十分揪心。
有首古诗,在中国可谓家喻户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这首诗的作者是唐代诗人贺知章。贺知章常年在外做官,应该精通“官话”。但是,当他踏上故乡的土地之后,依然是一口“乡音”——地方话。由此足见,“乡音”在其心目中的分量。至于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些儿童,我相信,操持的也该是“乡音”吧。也正因为这个,所以,才会让贺知章在那一刻心潮澎湃,感慨良多。对于今天我们的各级各类学校,尤其是中小学,包括幼儿园来说,能不能给方言一方生存空间?比如说,开设一定的与方言相关的课程?作为我们的家长,我以为在家庭生活中与孩子交流之时,也应该多一些方言俚语,为抢救方言作出一份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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