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杜甫六首卷》
所选杜诗传达着一种痛苦的心境,与王铎在明亡之后的作品相互呼应,表达了他渴望从个人与国家的不幸中解脱出来的愿望,这种共鸣深刻地影响了《杜诗六首卷》的书法创作。《观李固请司马弟山水图》之一的后二句:“此生随万物,何处出尘氛”,笔墨已经耗尽,干笔写出的线条,若隐若现,这些期盼逃离现世的诗歌,抒发了诗人内心巨大的悲痛。书写时,王铎早已将杜诗熟记于心。《杜诗六首卷》以迅急的笔法完成,流畅的线条是抄写状态下完全达不到的境界,王铎将其全部的情感宣泄在书法作品中,丝毫没有怠倦分神。在卷尾王铎声称他的草书来源于汉代的“草圣”张芝。他临写张芝引起了人们对其书法的错误评判。虽然王铎和怀素的书法有着某些相似,但两者之间不是模仿关系。张芝的《冠军帖》具体体现了“一笔书”的方式。张旭、怀素的线条圆转、纯熟,都模仿张芝的“一笔书”。到了十七世纪,王铎也师法张芝,发展出一种类似“一笔书”的草书,有人就误以为他的线条来自怀素。事实上,张芝影响了两个流派:王羲之的正统书法和张旭、怀素的“野道”。在王铎眼里,怀素背离了张芝的古典秩序。王铎试图回归的,乃是最初那种融合多种潮流倾向的草书传统。水色涵群动,朝光切太虚。年侵频怅望,兴远一萧疏。
猿挂时相学,鸥行炯自如。瞿唐春欲至,定卜瀼西居。《观李固请司马弟山水图》之一
方丈浑连水,天台总映云。人间长见画,老去恨空闻。
范蠡扁舟小,王乔鹤不群。此生随万物,何处出尘氛。《登兖州城楼》
东郡趋庭日,南楼纵目初。浮云连海岱,平野入青徐。
孤嶂秦碑在,荒城鲁殿馀。从来多古意,临眺独踌躇。《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之一
不识南塘(路),今知第五桥。名园依绿水,野竹上青霄。
谷口旧相得,濠梁同见招。平生为幽兴,未惜马蹄遥。《戏作俳谐体遣闷二首》之一
西历青羌坂,南留白帝城。于菟侵客恨,粔籹作人情。
瓦卜传神语,畬田费火声。是非何处定,高枕笑浮生。《晚出左掖》
昼漏传呼浅,春云簇仗齐。退朝花底散,归院柳边迷。
楼雪融城湿,宫云去殿低。避人焚谏草,骑马欲鸡栖。款识:吾学献之、伯英、诚悬,恐人误以为怀素恶道,则受其谣诼矣。
甲申年(一六四四)二月,李自成进北京,崇祯帝自缢于景山,明朝濒临灭亡,王铎从河南乘舟南下。同年夏日,他在吴城狂写了《淳化阁帖》卷八中的《伏想清和帖》《劳人帖》《八日帖》《县户帖》《转佳帖》《大热帖》《周常侍帖》和《吾唯帖》。这八帖都是北宋时期宫廷收藏的王羲之书法的拓本,王铎一生临写从未间断,其把握的程度,就像他的朋友钱谦益所言:“如灯取影,不失毫发。”全书气势连绵,毫无懈怠之意,可见王铎并非照临,而是背临,是纯然的创作。二王的“棱侧”用笔,行笔顿挫起伏,笔速较缓。而此卷的用笔迅急多变、笔速明显加快。因此,顿挫起落的交替之中增加了许多圆转,具有张旭、怀素的某些特征。由此,两种不同的线条巧妙地整合在一起。如“以此为慰耳”几字,在精熟的干枯线条中,墨在上一笔的尾端近乎消失,随后又突然出现,“飞白”与实笔交替,实现了王铎“幻则仙经神箓,灵药还丹,无中忽有,死后忽活”的艺术境界。桓公十月末书为慰云所在荒甚可忧殷生数问北事势复云何想安西以至能数面不或云顿历阳尔耶无缘为叹迟知问/顷为此足劳人意/八日羲之多日不知君问得昨书知君安善为慰仆似小差而疲剧昨若耶观望乃苦舆上隐痛前后未有此也然一日昔劳复不极以此为慰耳/乡里人乐着县户今送其名可为领受/君顷就转佳不仆自秋便不佳今故不善差顷还少嘬脯又时嘬面亦不以为佳亦自劳弊散系转久此亦难以求泰不去人间而欲求分外此或速弊皆如君言/便大热足下晚可耳甚患此热力不具王羲之/此书因周常侍想必至/吾辨辨便知复日也诸怀不可言知彼人已还吾此犹往来不欲来
款识:甲申(一六四四)夏日,在吴城书为□□亲契,王铎。
钤印:王铎之章、大宗伯印
崇效寺始建于唐代,现坐落在北京白广路崇效胡同。这件罕见的写在泥金纸上的草书诗卷,就是王铎在戊子年(一六四八)与好友造访崇效寺时,写给静观方丈的珍贵书法。泥金纸的表面光滑,往往不容易控制,留不住笔墨,而此件《泥金自书诗卷》王铎的运用却得心应手,显示出高超的笔墨掌控力和感情的表现。王铎敬佛,特别是在降清以后的岁月,他常常用杜诗或自作诗,寄以佛教的精神,释放内心的苦闷与伤痛。“尘心因寺息”全用飞白,由“一笔书”的方式书写完成。他的笔在纸上跳转,使得浓黑焦墨忽然驶入“虚无缥缈”的境地,而后又神出鬼没,在几乎无墨的状态下继续书写。再往后的“冲夷深炼药,渺渺下空音”、线条平静淡然,行笔平稳、舒缓,使得之前枯黑、多转的线条得到了暂时的喘息。毫无疑问,王铎所书诗文都是其内心的写照,反映了他命途多舛的人生中不同的感受和境遇。这件《泥金自书诗卷》,为深入地研究王铎书法提供了极其珍贵的资料。(参见《拟山园选集·诗集》第七卷一零二三——一零二四页)若梧云针动,灌口(饣臭)粮希。泪眼六旬叟,欢心上懒飞。款识:戊子(一六四八)二月廿日过崇效寺,时同阴太峰、戴岩荦、卫邰孙、张葆光,吾宗似鹤,王铎书为静观老卿丈禅宗。
此书法为王铎四十一岁时所作。作品用笔上下跳跃,字的体势左右摇摆、「纵横飘忽」,很明显受到米芾的影响。用笔左右自如的转动,使得笔的上、中、下三部,以及四面全部用到,产生多变姿态和粗细不同的线条。在结构上,笔势由中心向四面伸张,线条的始末,无论横竖,都弯曲地伸展外扬,即米芾所追求的「我独有的四面」。通过米芾这座桥梁,王铎理解纸绢上二王的书法精髓。但不同于米芾的是,王铎的用笔力量更重,字的变形更强,可谓千姿百态。长长的纵笔中,枯笔、飞白时隐时现,如同鬼神,产生了某种「幻」的感觉和一种死而复生的景象。字的体势大多向左下方倾斜,正如他对米字所称颂的「飞仙」一样,好似从空中向下飞行。该作品写得异常兴奋,慷慨自如,不受羁绊。纸张不够书 写全诗时,王铎就改写小字章草。然而这样的换体,更显得自然畅达。在字字不连中,他写得起伏跌宕,参差错落,流动感极强,足见其对古章草掌握的精熟程度和创造力。摇落西风莽自哀,萧条门巷近山隈。人情只觉浮华变,辞赋先愁老鬓催。红树城边蝉欲断,白云天际雁初回。谁知磊块情无限,日暮寒花独酒杯。忆昔直庐侍紫朝,梧桐金井暗萧萧。天围太液疏宫苑,月傍端门冷御桥。貂锦班回人影散,霓裳声断露华消。素餐七载惭高隐,桂怨猿唬不可招。貂锦霓裳谓魏与客氏也(参见《拟山园选集·诗集》第三卷二三六九页)开辟名山五岳尊,愿从杖屦探天门。画图每向亭间响,婚嫁依然河上园。古磵兹坛巡佛案,危崖削壁过山村。何年偏历留名姓,万仞高峰欲断魂。楚界铅山连剑浦,越王乌石枕仙丘。云深荔熟江城暮,瘴起龙眠海国秋。小队鸣铙浮地响,画船引缆压天流。回头苦忆烽烟岛,满目悲凉芦荻洲。自闽归时有郑之龙之变(参见《拟山园选集·诗集》第三卷二三七一页)想象石城拥玉珂,高皇定鼎郁嵯峨。潮声钟阜空江落,秋色秦淮隔岸多。武昌城下汉江流,城外人传黄鹤楼。古事古人不可见,江云江草自生愁。珠帘卷尽潇湘雨,锦砌吹开菡萏秋。 铁篴仙风劳梦想,涛声山色满孤舟。《望黄鹤楼作》(参见《拟山园选集·诗集》第三卷二三七零页)关门峭壁月如霜,左辅神京旧战场。夜静山楼吹画角,秋高鼙鼓震扶桑。汉姓久羡侏儒饱,宣室深悲贾傳狂。慷慨闻鸡挥剑舞,星文错落满碉房。(参见《拟山园选集·诗集》第三卷二三七零——二三七一页)龙础荒凉沉夜漏,凤楼寂寞卷天河。镐京王气迟登眺,六代烟花意若何。《望金陵作》(参见《拟山园选集·诗集》第三卷二三七一——二三七二页)每怀葛灶卢敖杖,银傍璚题世外清。天女拔云来种药,仙人携我坐吹笙。书传沧海八千鹤,花烂芙蓉十二城。从此丹砂添羽翼,逍遥散发乞长生。《学仙》(参见《拟山园选集·诗集》第三卷二三七二页)崇祯五年(一六三二)二月廿八日,书为王屋老年兄,请教正。时同观宋沈省愆,张天碧也。孟津王铎。
此作是一六四一年王铎五十岁时写给王若水的草书精品。黄道周称赞王铎的书法「五十后自化如欲」,这在《唐诗八首卷》中得到了充分体现。在卷尾王铎自跋曰:「吾用伯英、柳公权、虞世南,数家大草,合为一体,若谓此为怀素,则不敢受也。素野道,失二王家法耳。」王铎常自称自己的书法是二王家法,从明崇祯三年(一六三零)到清顺治四年(一六四七)的十七年间,王铎至少有十次严厉批评怀素书法,而且每次都出现在自己最得意的作口题跋中。自然可以得出结论,《唐诗八首卷》是空前的、全新的风格。实际上,许多崭新的艺术风格与趋向,如同对已有的金属材料进行合金加工一样,是将已有的方式进行移植或综合。这件作品没有磅礴与优雅的平衡,也没有任何柔美的倾向。与之相反,整个作品洋溢着雄强之气。应该说这件草书化解了张旭、怀素和二王之间的矛盾,将张旭、怀素的中锋与王羲之、王献之的「棱侧」有机融合,呈现出一种全新、空前的风格。虽然它有狂放的特点,但在结构上却保留着细腻的控制与纯然的理性。王铎自觉地追求章法的平衡,有时一两行以枯笔相连,枯笔和实笔之间形成强烈的反差,甚至当笔墨几乎竭尽时他仍能继续书写,显示出王铎非凡的功力与整体的驾驭能力。(贾至《岳阳楼宴王员外贬长沙》)
极浦三春草,高楼万里心。楚山睛霭碧,湘水暮流深。
忽与朝中旧,同为泽畔吟。停杯试北望,还欲泪沾襟。(刘长卿《穆陵关北逢人归渔阳》)
逢君穆陵路,匹马向桑乾。楚国苍山古,幽州白日寒。
城池百战后,耆旧几家残。处处蓬蒿编,归人掩泪看。
(钱起《和万年成少府寓直》)
赤县新秋夜,文人藻思催。钟声自仙掖,月色近霜台。
一叶兼萤度,孤云带雁来。明朝紫书下,应问长卿才。
(钱起《送陆郎中》)
事边仍恋主,举酒复悲歌。粉署含香别,辕门载笔过。
莺声出汉苑,柳色过漳河。相忆情难尽,离居春草多。
(皇甫曾《送李中丞归本道》)
上将宜外阃,双旌复出秦。秦河三晋路,宾从五原人。
孤戍云通海,平沙雪度春。酬恩看玉剑,何处有风尘。
(司空曙《云阳馆与韩绅宿别》)
故人沧海别,几度隔山川。乍见翻疑梦,相悲各问年。
孤灯寒照雨,深竹暗浮烟。更有明朝恨,离杯惜共传。
(崔峒《送真上人还兰若》)
得道云林下,年深暂一归。出山逢世乱,乞食向人稀。
半偈初传法,中峰又掩扉。爱离应不染,尘俗自依依。
(耿湋《赠张将军》)
寥落军城暮,重门返照间。鼓鼙经雨暗,士马过秋闲。
惯守临边郡,曾营近海山。关西旧业在,夜夜梦中还。
款识:吾用伯英、柳公权、虞世南,数家大草合为一体,若谓此为怀素,则
不敢受也。素野道,失二王家法耳。
辛巳(一六四一)二月十二日夜漏,若水老亲契一笑,王铎年五十岁书。
钤印:王铎之印、宗伯学士
鉴赏印:尊古斋赏鉴印
此作书写于北京王铎时年五十五岁、刚降清不久。正是这个政治上不光彩、生活上尴尬的时期,他常常以书法来宣泄内心的情绪,其书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写此卷的三个月前,他也是明确表白他的书艺 是「颇有所从来」、很多的精品名作都出自这阶段。王铎以二王的书法为宗而风格接近张旭和怀素的狂草,他将两种不同的用笔和风格结合得最好正是在这个时期。此草书用笔多「棱侧」,顿挫起伏,犹如龙蛇,明显地保留了王羲之的传统。同时,它还有自然的圆转笔法,线条富有自然的颤动,又带有张旭和怀素的特点。结字奇崛险峻,姿态万千,富于变化。章法恣纵错落而不失法度,笔势连绵流畅而大气磅礴。与早期的行草书相比,这件作品显得更加纯熟和自然,毫无造作之态,不愧为草书佳作。(参见《拟山园选集·诗集》第四卷八七二-八七三页)(参见《拟山园选集·诗集》第四卷八七六-八七七页)(参见《拟山园选集·诗集》第四卷八八三-八八四页)款识:丙戌(一六四六)六月,力疾,书俚作,皆前数年者,不新也,可哂。王铎。
《王屋图诗卷》作于一六四七年,王铎写于北京的寓居处。王自玉是王铎的老乡,河南济源,人他们同朝为官,自玉要归故里,来看望王铎,在百忙中王铎特别为王自玉画了老家济源的名山王屋山,并书写了近作诗,包括写给自玉的新诗相送。官员荣归故里百死历朝历代的传统,而有家不能归的苦闷,思乡的情绪,唤起了王铎巨大的创作力量。这段时间王铎经常书写自作的诗或唐诗表达个人的情绪。「微官终代谢」「世事今初定」,这些无可奈何的思想在成于书法时,化作为纸上起伏、枯寂的线条写出了诗人的强烈情绪。王铎自称自己花了一生的时间追求二王(王羲之和王献之)的书法。这件作品可以说是高度再现了二王的精神。其用笔「棱侧起伏」「欲断还连」。随着手的运行,放任笔毫自由倾斜,左右转动,顿挫追逐,创造出起伏的线条,如同龙蛇游动,生动而优美。王铎将有力的用笔和多样的结构结合起来,在强烈的风格中显示出秀美的元素。穴峒疏泉细(脉),架海种高田。雪色何曾见,獉獉只醉眠。参见《拟山园选集·诗集》(第八卷一零七八-一零八零页)款识:京中昼夜不闲,自玉亲丈来,犹作一画二长卷,可谓暇且整矣。丁亥(一六四七)夏四月初五夜书近作,博正。孟津王铎时年五十六。
《赠沈石友卷》写于清顺治七年(一六五零),即王铎去世的前两年。沈石友曾做过河南怀庆府的官吏。崇祯十六年(一六四三),王铎携家人投奔朋友寄寓于河南老家怀州附近,并与沈石友来往交游。七年后在北京的大收藏家孙承泽家中,王铎遇到了久别的至友,回忆往事,心情澎湃挥写下了这九首诗卷赠予沈石友。明末清初的战乱使百姓家破人亡,诗中“相见舍千泪何心酌酒罍”“悔不栖耘斗翘翘望故山”等诗句,表达了王铎对人生的离别之苦以及深深的思乡之情。王铎将自身遭遇与诗歌强烈的情感共鸣,化作纸上枯寂的「飞白」或「涨墨」。虽然这样的线条在王铎的书法中并不少见,但此处皴擦产生的效果却显示出特别的情绪,作者的乡愁和对生活的哀叹唤起了巨大的书写力量,创造出独特的笔墨形式。这九首诗为王铎的自作诗,大部分刊载于~拟山园选集一(台湾学生书局出版)中。《别千顷忽遇沈公祖石友书舍》
西鄘十栽别,地轴忽争回。霹雳繇人起,熊罢满眼来。
卫书情旦旦,吴桥视梅梅。相见舍千泪,何心酌酒罍。几时白岳下,青翠在眉间。纵得寻僧话,何能似汝闲。
搴旗空失算,磨墨甚凋颜。悔不栖耘斗,翘翘望故山。《与千顷述耘斗又思状游告石友公五弦》
一旦扬帆去,旧溪未易回。可堪牛首路,辜负凤林醅。(参见~拟山园选集·诗集》第二十卷一七六三至一七六五页)《柬石友公千顷》
非爱深卜夜,箫闲似习园。高邮无远警,日日且开尊。《奉石友公》
同时槐穗结,独尔晚相亲。寂寞无余席、长崎遇此人。
听歌忘拭泪,善谑学藏身。莎栅离吾远,晨昏定作邻。
(参见《拟山园选集·诗集》第二十一卷一八二零页)《邀石友公示千顷》
今日欢娱处,昔年避乱人。平生思好友,非是滥交亲。
耘斗山如旧,苏门虎作邻。谁知歌舞意、野性可能驯。其二
境新耳目改,卫北悔花源。数日闲歌调,何人共酒痕。
琉球来贡物,鹦鹉解方言。桂馆天通意,无倪想灏元。其三
又作河南客,菊开不少留。行山非我去,淇水惹人愁。
寇迳黄蒿密,蝉声白虎秋。吟诗幽更远,伊郁与谁谋。其四
年少意无涯,释玄不一家。何如从服食,高卧岂云霞。(参见《拟山园选集·诗集》第二十一卷一八二八至一八二九页)款识:庚寅(一六五零)七月,社弟王铎具近草,为石老沈翁公祖吟壇,正之。在孙司马轩书。
钤印:王铎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