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的领悟——《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之“21妇人篇”》

P217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说真的,我实在不愿自己像个绳匠似的——他们总是把绳线拉长,而自己却一直向后退。

还有许多人在自己的真理和胜利的面前变得老朽不堪,一张没有牙齿的嘴便不再有任何追求真理权利。

凡是追求盛名的人,应当适时舍弃那些虚浮的荣耀,而表现出难得的艺术——及时而退。

当一个人显得最为香甜的时候,就要谨防别人的偷享——凡是想要受人长久喜爱的都知道这个道理。”

行人开始呓语——

这个夏天的偶然重逢,我迎接了我的幸运男神!查拉图斯特拉,这个波斯人。但凡他的手所抚摸过的地方,都熠熠生辉。我核桃般的脑袋,接受了他重重一敲,立时,他的光芒就照耀了我!

是的,清晨读的这几个句子,让我心花怒放,这完全是对着我的心坎上说的呀!我喜滋滋地想,并且昨晚的梦里,对着他的“21章妇人”,我又有了新的领悟。

分享一下我的读书心得——

查拉图斯特拉说:“我只向男人提女人的事。”“你也不妨对我谈谈,”她说,“我的年纪大了,很快就会忘掉你所说的一切。”我答应了这位老妇人而对她说:

……

我们应当注意到查拉图斯特拉的一个特别提示,他对于真理的预告有一个性别的前提。他是男人,是男人对男人提女人的事情。在同性的世界里,不要忘记,异性之隐喻,就是一个占领、财富、智慧、勇敢等一切可能昭示的真理。男人对男人说女人,可能夸大,可能缩小,但绝少会有变形,这关涉到男人的理性与判断力。如此,适度调整一下显微镜的聚焦大小,我们就可以得到一个相对正确的结论。

在妇人请求下,查拉图斯特拉说出了对女人真理。

此处尼采的金句当省略,以激起诸君阅读的全部兴趣。就我个人的纯粹体验而言,我可以坦诚微笑表示同意,是绝对同意!虽然我会忍不住在心里向尼采的妈妈致敬,毫无疑问,尼采的妈绝对生出了一个妙人,尼采,全世界女人的妇女之友!

对女人这种动物比较困惑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应该跟尼采攀攀交情,听听他的儿子查拉图斯特拉,这个波斯人的神预言。

尼采父亲死得早,他生活在女人窝里,他妈妈、他姥姥,他姨妈,他妹妹,一窝一堆的女人。如此,孵化出一个妇女之友真是毫不奇怪!

一面镜子足以照鉴万物,它的对面不需要有另一面镜子的照鉴。尼采生活在女人堆里,那他为什么还需要女人呢?他就是男人女人的全部嘛!现实里,他确实这样干了,在他的精神世界里,他自足称王,没有王后一说。

我的建议是:大家不妨读读欧文·亚隆的《当尼采哭泣》,这也有助于深刻理解尼采,理解男人和女人,理解这个世界。我N年前浮光掠影读过。

这本心理推理小说根植于全部的历史事实。尼采负责医治人类,但作为医生的他,医治不了自己。这个世界,谁是医生,谁又是病人?问题无从说起,也无从回答。这就是命运,除了承受,除了超越,别无他途。

厌恶女人的男人,说出对女人的真相;喜爱女人的男人,对女人一无所知。

“奇怪的是,查拉图斯特拉对女人了解得并不多,但是他说的那些关于女人的事都很有道理!难道这是因为女人具备一切的可能性吗?”

真理已经出声,只是它还带着旁的声音枝叉,使我们忽略了那真切的一枝。“女人具备一切的可能性”,了解女人,其实只要深入自我,足矣!这个自我,无论男人,无论女人。男人借女人而来,他的觉察与理解里带着深邃记忆的片断,但镜子的片断足以反应全部。

老妇人毫不否定查拉图斯特拉的金玉良言,她坚持要说出她的小小真理,注意,老妇人这个身份。

如果尼采厌恶女人,他同样也厌恶老女人,这个吸食了人世真相的老女人,不是更应该值得可憎么?她会掌握什么样的真理?她的所谓真理,不过是女人指导男人,对着女人自身挥起鞭子。这是一个绝大的反讽。女人身上承受的鞭子,是女人指导男人挥起的。

尼采式的讽刺,我们可能忽略了它——

就老女人而言,我们要置疑她说话的动机,尼采为什么要安排老女人去教导他最亲爱的儿子查拉图斯特拉?从根本上讲,尼采还是想从女人的身上得到更多关于女人的指导,以解开他内心深处的疑惑。这是否暴露出尼采对于自己妇女之友的身份,还不是完全的绝对的自信,他还有疑惑,有疑惑就有成长之可能性。

就老妇人的话而言,其理解的路径实在太多——

其一,鞭子的归宿问题。可以自己拿到手上,也可以交到女人手上,甚至还可以拿着挂在家里的墙上。如此,就产生接下来的问题。

其二,鞭子的作用问题。作为男人对女人的训诫,它一定要施予抽打在女人的身上么?它难道不可以由男人交给女人,将鞭子抽打在男人自身上么?甚至,它不可以悬挂在时间的墙壁上,成为男人女人共同的一种警示与象征么?

其三,鞭子的隐喻问题。即为什么一定要选择“鞭子”这个道具,而不是别的什么,比如苹果、玫瑰、糖果,或者别的什么女人喜欢的小巧礼物,这些不是更具杀伤力么?老妇人的鞭子,是不是直陈了尼采对女人本能的恐惧?或者尼采的选择本身,透露着现实的点滴。

我惊奇地发现,刘小枫在《这一代人的怕和爱》里谈到“尼采给女人的鞭子”。他说得有意思极了。他的原话摘录如下:

“……照片中萨乐美手上高高扬起的鞭子令我恍然大悟,尼采那句格言的真正意思刚才相反:提醒男人去女人那里带上鞭子,不是为了抽打女人,而是为了让女人抽打自己……”刘小枫还进一步深入谈到后现代文化的女权主义。

在这里,刘小枫提到了尼采、保罗·雷、萨乐美三人的一桩“雅事”。丹尼尔·哈列《尼采传》里有详细地叙述。我们不妨来读一下刘小枫的这段文字:

“尼采年轻的时候,与自己的好友——请原谅,我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同时爱上萨乐美。正好赶上照相技术上市。萨乐美是个天生就懂得什么叫做女人的女人,而且碰巧颇有文字能力。为了在两个喜欢她的男人之间保持平衡——俗话说的脚踏两只船,萨乐美提出了当今社群主义式的共同体友谊论。机敏的尼采听到后,高兴得不知所以,兴冲冲提出三人一起去照相馆照张相。当时的照相馆都有道具一类的东西,那照相馆里的道具碰巧是一辆马车。于是,两个男人一致同意萨乐美的提议,摆出这样的一种姿势:俩人扮成两匹马一起拉这辆车,萨乐美站在车上,手里拿着一根鞭子,作驱赶两匹男马状。”

读毕,不由让我哈哈大笑。这张照片可以轻而易举在网络上搜索到。如果你碰巧也如我般,对尼采产生了些微的兴趣,你可以尝试搜索,你甚至还可以在网上搜索读到关于丹尼尔·哈列《尼采传》里对于这个故事更为详尽的叙述。

一句话概括,萨乐美是尼采的一个痛点,至死不忘的痛点,甚至让他发疯。尼采另一个故事曾让我莫名其妙,现在看来,释然。一切都有征兆,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1889年1月3日,意大利都灵街头。一名车夫愤怒地挥舞皮鞭,鞭笞着一匹老马。尼采突然闯过去,他双臂紧紧拥抱老马,泪如雨出,一番歇斯底里之后,他倒了下来。然后,他被宣布精神分裂,他疯了。

两个故事摆在一块,我们是不是窥出一点点尼采的内心?再想一想王洛宾那首经典歌曲——《在那遥远的地方》,王洛宾的羊与尼采的马,有没有异曲同工之妙?

王洛宾对着心爱的姑娘,对着旷野歌唱:我愿做一只小羊,坐在她身旁,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地打在我身上……”

尼采内心深处,肯定也是愿意做萨乐美鞭子下的一匹马罢。只是,萨乐美的鞭子举得太高,挥下太狠,伤尼采至深?

尼采让一个老妇人出场,诉诸于她的阅历、性别之体验,让女人之鞭挥向了女人自身!这个女人的原型,或许来自于尼采的母亲,或许是他的妹妹,总之,这个女人潜伏在尼采的心灵里。从来都是女人为难女人,男人只是听从了女人而已!尼采巧妙地把自己隐藏了起来,实施了对女人的报复。我们当原谅这个失恋的哲人!哲人一失恋,就给全世界的女人作对!

我们当仔细听听查拉斯特图拉在行途中丢下的话语,也许,这才是尼采真正想说的真理:

“真正的男人,其内心中多半深藏着一个孩子——他直想玩耍。”

儿子查拉图斯特拉告白了父亲尼采的哭泣,他需要哄一哄!他也想玩一玩,女人啊,你不妨蹲下来,陪陪男人。当男人离开,他也会让你重新站起来跟随。女人不能一直站着旁观,也要学会蹲下来陪伴。

“男人的幸福是'我要’,女人的幸福是'他要’”。

尼采想说,寻找幸福很简单,就是男人女人的相互成全!依我看来,这个成全里还需要加上一个词,那就是“愿意”。男人愿意,女人愿意,现实也愿意。

尼采给现实的世界提供了超越的方案,他修复世界,也修复自我。只是在个人问题上,他超越失败而已。一个人其实无法全然地抗拒属于他的命运,他尽力了!我们要致敬尼采!

补记:现在,我又看到了更有意思的内容,它不断地修正我的阅读体验,甚至可能得到与前完全相反的结论,但有什么关系呢,我愿意看到这些记录我攀爬的每一步。我想,某一天,当我回头再次阅读这些生命印迹时,一定会升起别样的愉悦。聊此补注。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