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奇之九:三老爹(作者 李修运)
三老爹名讳不确切,究竟叫李锡奎还是李锡魁或李锡逵,不清楚了。
从我记事起,老头就一个人过活。在漫野湖的堰头,盖一间树头屋,两檐到地,名曰:“瓜庵”。贱年,腹中寡淡,人瘦得脱了形,愈显高挑清癯。
老头手巧,自制土铳一支,刮些盐碱伴锯末屑炒成火药,铁砂粒装满,“嗵!”一声射出,一片扇面状青烟弥漫。他高打麻雀、大雁、夜猫子与老鹰;平扫狐狸、黄鼬与獾狗;低射水中鱼、窟里蛇与坟茔间流连的白鳝。每每有些断续的斩获。将擒获的囊中物团上泥巴,投野火中焖烧,移时,小心翼翼剥开,一团腾腾热香气氤氲,老头含泪大快朵颐。
童年的我,同样嘴里淡出个鸟来,便经常逡巡瓜庵周围。三老爹不小气,常常递给我一块烧好的温泥团。我憧憬有加地剥开,一脸欢喜:一只熟麻雀或者熟青蛙,香味扑鼻,勾我馋虫也。五十年后,我专程去大名鼎鼎的徐州户部街吃烧烤,点了一种名吃:“紫禁城贵妇”。什么贵妇呀,就是团在紫色淤泥里烧烤的青蛙。我吃了呕吐满地,腥臊异常耶!比我三老爹当年的赏赐可差得太远了。
一日,民兵连长找到三老爹,命他缴枪。三老爹哀求道:“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吧!我就打些野味解解馋,借我个胆也不敢伤及无辜啊!”民兵连长气派地点点头,夺过土铳“稀里哗啦”摆弄半天,开恩地弃地扬长而去。
是夜,有野狐在不远处哀鸣如老妇啼哭。三老爹燥热难耐,端铳瞄准,那野狐搔首弄姿,似有调戏之意。“哐”一声巨响,土铳炸了膛,三老爹满脸溅血,当场毕业,野狐转眼窜得不见了踪迹。
难道民兵队长在土铳上做了手脚,庄亲庄邻的至于嘛?现在乡亲们回忆起来,仍然疑窦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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