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他们在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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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国印

编辑：小愚

一

　　初春的早晨，沙河公园的一切都是清新的。遛弯中，一阵明亮的歌声悠悠传来——“火样的情，火样的爱，两颗心中燃起来。云也开，雾也开，青春的花朵放光彩”……甜美柔润的歌声飘荡在花上草上树木上，飘荡在沙河丝丝淡淡的水雾中。寻声望去，五彩晨光中，一对青年男女相依慢步，歌声从他们手机中传出。《他们在相爱》插曲——《祖国春常在》——我的大脑从尘封记忆中翻找着，不禁脱口而出。对，歌唱家李谷一演唱的。

　　接下来，随着自己轻缓的脚步，听着亲切而久违的歌声，思绪慢慢回到了从前……

二

　　《他们在相爱》是一部电影的名字，是北京电影制片厂一九八零年摄制的彩色故事片。也是改革开放初期全国发行的最早爱情片之一。那一年，发行的爱情片还有著名的《庐山恋》。《庐山恋》中，张瑜饰演的女主角与郭凯敏饰演的男主角一个象征性的轻吻——朱唇轻触脸腮，轰动全国，被称为天下第一吻！

　　《他们在相爱》讲的是一家三兄弟的故事，老大老二坚毅励志，奋进努力，克服人生多重困难，终获事业爱情双丰收。老三则迷失人生方向，沉湎于花天酒地之中，在坚硬的生活面前栽了大跟头，好在后来幡然悔悟，找回了丢失的自己。如大多电影一样，故事以皆大欢喜的结尾结束。影片令人震惊和难以忘记的镜头是，老三竟然未婚先育且将孩子抱回了父母家里——当老三笨拙地抱着婴儿出现在门口时，银幕下的观众一片哗然，小伙子们高声喔喔，年轻姑娘不自觉地用双手捂住了脸颊……

　　其实，生活中，不管城市还是农村，未婚先孕、未婚先育并不是没有的事。世上之事，本就充满着意外，如意外死亡一样，意外孕与生本无可厚非，而让人看重和不解的是婚前行为。这种行为往往被视为出格、看成另类，是为世俗所不容的。这种婚恋中的“怪胎”与旧时的婚育观念以及复杂的婚恋生活搅在一起，尤显突兀，“奇葩”般招人诟病。

　　人类的历史，也是人类婚恋的历史，更是一部充满矛盾与纠结，禁锢与抗争；充满绝望又充满希望与憧憬的历史，千百年间，像一出大戏，或如梁祝般感天动地，或如庶民平淡无奇，也有的亲人反目成仇，愁苦了人生——各种故事与各种角色总在岁月长河中不停歇地演绎着……

　　村里有位姑娘自由恋爱，父母嫌弃男方家里穷死活不同意，逼得姑娘夹个包裹只身跑到男方家就算结了婚。父母更是恨得牙根儿疼，骂女儿不争气不开眼，是个下贱坯子。甚至把新姑爷拜年拿的酒扔进了猪圈；邻村，俩年轻人搞对象，女方家长不同意，直到女儿有了身孕，才勉强答应，嫁过去当晩便给其生了外甥。这些用事实逼迫父母就范的婚姻，充满着怨怼与不解，女儿争得了婚姻自由，却使得父母一度视女儿为路人，心伤难愈，直到岁月抚慰，才恢复正常关系，而亲情上、心灵上彼此间却留下了终身的抱撼与惋惜。

　　生活是生活，电影是电影，生活中有的，电影里就可以有吗？电影很多，但将未婚先育之子抱上银幕也许是建国后反映百姓恋爱生活的第一个。《他们在相爱》首开先河，由此，震撼芸芸众生则也不足为奇了。也由此可见，文艺文学作品多年的表达模式受到了冲击，自由度徐徐扩展，有人震臂疾呼——文艺的春天来了！

　　春天来了，不一定马上披单穿纱，臃肿的外衣往往不肯即刻离身。人们在为那个石破天惊的震撼镜头百般玩味的时候，总会有些意外之后的不踏实，就连那部电影的名字也是很直露很大胆的——《他们在相爱》。这是电影名字吗？书名或报纸上的名字还说的过去，电影名能喊出来？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有些村已经有了电影放映机，农闲时节每周都要放映，有时连续两三天晚上。放映员一般都是稍有见识又有些文化的人，开放意识比一般人不差，但从县城取回片子，告诉村人片名时，还是表现的稍有羞涩，或小声嗫嚅，或含糊不清。见状，村人猜着问，啥电影？谁们在干啥？放映员一笑说，谁们？呵，是你们，你们在啥个！接着，也许大笑起来。

　　电影能演什么，不能演什么，乃至能演的怎么演、演到什么程度，终归是个大问题，也是个费解的问题，老百姓只能凭自己的感觉或想想或说说而已。但人们喜欢电影则是个不争的事实。生活中，还真要感谢电影给人们带来的激动和感动，也包括那份看电影的欲望与祈盼。爱情影片象战斗影片一样，更受观众喜爱，尤其是青年观众的亲睐——战斗片真刀真枪看着过瘾，而爱情片看着更走心。

……

三

　　世界上第一部电影产生了一八九五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法国人卢米埃尔兄弟第一次用自己发明的放映摄影兼用机放映了电影《火车到站》。一九零五年秋由北京丰泰照相馆与京剧名家谭鑫培合作拍摄的京剧片断《定军山》为标志，中国电影正式诞生。

　　新中国建立后十七年间，电影业发展迅速，据统计共拍摄故事片六百余部。作为文化传播的重要形式，电影在意识形态领域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极大地丰富了大众文化生活，也影响教育了广大观众。如今说起那时的电影，上了些年纪的人往往会津津乐道，兴趣昂然。追求婚姻自由，助推新《婚姻法》，实现新婚姻时尚的《刘巧儿》中，一句唱词——这一回我可要自己找婆家呀！警醒鼓舞了千万女子走上自由恋爱之路；凄凉苦命的《秦香莲》，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中，遇上铁面无私的黑脸包公怒铡忘恩负义且逼死韩琪的陈世美，让广大观众出了口恶气，感觉天下自有公正在；《卷席筒》教人厚诚，倡导孝道，教育、温暖、感动了芸芸众生；《早春二月》的蓬勃激情与淑淡且深沉的爱意提示觉醒了一代人；《李双双》巾帼不让须眉，坚定实践妇女能顶半边天，以自身的努力，赢得了社会承认，给各行业广大妇女以无穷的力量和坚定的信念。更有一系列展示革命英雄主义的影片为人们所牢记。《烈火中永生》中的江姐、许云峰等革命者，不惧酷刑，坚持狱中斗争，最终慷慨赴死；《狼牙山五壮士》，被日本鬼子重重包围，笑对恶魔，打完最后一发子弹，砸烂枪支，高呼口号从万仞绝壁跳下，用生命最后一息亲吻祖国山河大地；战场上，《英雄儿女》王成孤身一人，面前是一群气馅嚣张的联合国军，就在他们欲活捉王成时，英雄战土惊天一跃出战壕，拉响爆破茼与敌人同归于尽——银幕上，消烟久久不肯散去，银幕下，观众已经泪水涟涟……

“文革”期间电影少了，《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以及八部样板戏摄制成的电影，在城乡反复放映。十年内共拍故事片八十部左右(包括交响乐、钢琴曲等非纯粹故事片)，平均每年八部。看过的有《艳阳天》《金光大道》《战洪图》《青松岭》《创业》《难忘的战斗》《海霞》《闪闪的红星》《西沙海战》《侦察兵》《春苗》《决裂》《火红的年代》……这些影片无疑没有一部爱情片，甚至片中恋爱的内容都不涉及。

　　电影《他们在相爱》，不论片名和内容都不蒂于一枚炸弹，将十年间积累的电影格式炸开了口子；将人们原有的观念炸得面目皆非；乃至现在说起来仍会一脸兴奋中掺着少许的惊悸。

　　其实，不管银幕上有没有爱情，生活中是从来不缺爱情的。看电影就是谈情说爱的恰当机会和场所——城市电影院幽暗却带着温馨的光线中情人间的低语呢喃；农村露天电影放映场周边犄角旮旯青年男女的相拥与轻吻；都成了很多人一生的甜密回忆。《他们在相爱》道出了青春之爱，恋爱之爱，更是爱情之爱和人生之爱！

 作 者 简 介 

张国印，河北省遵化市人。幼始喜欢读书，继而迷恋文学。读书、写作是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各级报刊发表小说、散文、诗歌等文学作品五十多万字。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唐山市作家协会会员，遵化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文集《时光·岁月·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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