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论苏蕙织锦回文《璇玑图》

冯梦龙在其所编纂的《情史》一书中收录了《织锦回文》一文，其中讲述了苏氏与丈夫窦滔心生嫌隙后以一幅织锦回文《璇玑图》重修旧好的故事。故事中讲到，秦州刺史扶风窦滔的妻子苏氏，名蕙，字若兰，很有才情（“识知精明，仪容秀丽，谦默自守，不求显扬）。” 十六岁那年苏蕙嫁给窦滔后两人感情甚好，但苏氏性格稍有些急躁，尤其常有妒忌之心。窦滔曾有一位宠姬名叫赵阳台，擅长歌舞（“歌舞之妙，无出其右”）。苏蕙十分看不惯赵阳台的言行，常常羞辱她，窦滔对此十分不满。除此之外，赵阳台也常常在窦滔面前指责苏蕙的不是，因此窦滔对苏蕙的不满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在苏蕙二十一岁那年，窦滔前往襄阳任职，苏蕙因气愤而不愿同去。窦滔就带上宠姬赵阳台前往襄阳赴任，此后与苏蕙再无音讯往来。时间久了，苏蕙觉得很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因此织锦回文，又托人将自己做所的织锦回文送到襄阳的丈夫处。窦滔看后深感妙绝，随即把宠姬赵阳台送回关中，又亲自迎接妻子苏蕙前来团聚。

在织锦回文后的窦滔与苏蕙伉俪情深的爱情故事外，苏蕙所制的织锦回文《璇玑图》的文学价值和艺术价值也是其流传千古的重要原因。在文中，形容这幅“纵横反覆，皆成文章”的织锦回文《璇玑图》为：“五采相宣，莹心耀目”，且“其文点画无缺。才情之妙，超古迈今。”南宋女诗人朱淑评价《璇玑图》, “五采相宣, 莹心眩目… …亘古以来所未有也” 。《诗薮》外编卷四中称赞 “苏若兰璇玑诗, 宛转反覆, 相生不穷, 古今诧为绝唱。” 另有朱存孝《回文类聚序》中认可苏蕙《璇玑图》在回文诗这一文体中的重要地位和价值：“窦滔妻作《璇玑图》而大备。” 周洪亮在《璇玑辞》中说：当时南方因得天时地利之先，才子才女多如过江之鲫，然而北方仅一个才貌俱佳的苏蕙，就足以使他们黯然失色，真可谓月明中天，群星失灿。（转引自牛勃）

《璇玑图》的特点在于”其锦纵横八寸，题诗三十馀首，计八百馀言。纵横反覆，皆成文章。”《璇玑图》中的内容“然读者不能尽通”，正如苏蕙语：“徘徊宛转，自成文章。非我佳人，莫之能解。” 在《璇玑图》中，苏蕙以五色丝绣成841字，以各种方式阅读都可以读出不同的诗歌。据称，《璇玑图》最初时苏蕙绣制在一块八寸见方的手帕之上，以红、黄、蓝、白、黑五色丝线分29行刺绣841字内容。

据说从前秦到唐代武则天作序时, 只读出200 多首。到宋朝时，高僧起宗“因彩分图, 因图分诗”, 在《璇玑图》中得诗3752 首。后又有经史学家康万民深入钻研，读、反读、横读、斜读、中间辐射读等十二种读法，最终得诗7958首（一说4206首），所有读法与诗歌均收入《璇玑图诗读法》一书中。

在《十六国春秋· 前秦录》中已有关于苏蕙《璇玑图》的记载，后《太平御览》转引《前秦录》云：“秦州刺史窦滔妻，彭城令苏道质之女。有才学，织锦制回文诗以赎夫罪。”臧荣绪《晋书》云：“窦滔妻苏氏，善属文。苻坚时，滔为秦州刺史，被徙流沙。苏氏思之，织锦 为 回 文 诗 寄滔。循环宛转以读之，词甚凄切。”

房玄龄等撰《晋书》卷九十六《列女·窦滔妻苏氏》云：“窦滔妻苏氏，始平人也，名蕙，字若兰，善属文。滔，苻坚时为秦州刺史，被徙流沙。苏氏思之，织锦为回文旋图诗以赠滔。宛转循环以读之，词甚凄婉。凡八百四十字。文多不录。”唐李冗《独异志》记载：“窦滔久戍，其妻苏氏能词，织锦为回文诗，叙 离 间 阻 隔 之意以寄之，其理纵横读之，皆有旨意。”

除文史资料的记载外，苏蕙织锦回文也逐渐演变为的一则文学典故，文人墨客以此表达闺怨或爱而不得的无奈心酸。江淹曾写“织锦曲兮泣已尽, 回文诗兮影独伤” 。梁元帝写:“乌鹊夜南飞, 良人行未归。池水浮明月, 寒风送捣衣。愿织回文锦, 因君寄武威”。黄庭坚写“千诗织就回文锦, 如此阳台暮雨何? 亦自英灵苏蕙子, 只无悔过窦连波”。王士祯写《织锦巷》：“慧绝璇玑手, 当如弃置何? 怜她苏蕙子, 枉嫁窦连波。”除诗歌外，苏蕙与《璇玑图》还被元代戏曲家关汉卿改编为杂剧《苏氏织锦回文》。另有传奇小说《织锦回文》和李汝珍所作长篇神幻小说《镜花缘》曾以此为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