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起容易,难的是,一往情深
情起容易,难的是,一往情深。在朋友圈偶然看到这一句话,还配有微友随手拍下的一张照片,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妇,在夕阳下散步。
老妇人坐在轮椅里,面色温和,眼神平静地看着远处,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丝毫看不出身染沉疴的沮丧与难过,而她的身后,手把轮椅扶手的老先生,一双眼,盈满款款深情,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侧脸。金色的晚霞透过一片蓊郁的绿叶,在他们的身上,洒下一片圣洁的光芒。
这些光,闪烁着动人心弦的美好,这种美好,叫做“一往情深”!
像一棵树陪伴着另一棵树,像一座山守护着另一座山,像一条河的两岸,一生咫尺如天涯般地凝视……没有惊天动地,却又足够动人。这个世上,最深的情,不是日夜厮守,亦非不停地说着柔情蜜意的话,而是,在一定的距离之外,彼此牵挂,互相想念,一起快乐与疼痛。
国学大师季羡林在他的著作《留德十年》一书中,披露了自己的一段异国之恋。三十年代,风华正茂的季羡林留学德国时,遇见了23岁的伊姆加德,她身材高挑,美丽可人,俏皮中透出一点羞怯。很快,这对才子佳人展开了一段爱情。在温暖的午后,他们前往市政厅广场,在抱鹅女郎铜像下看鸽子纷飞;在雨后初晴的黄昏,他们在布满落叶的小径上散步;有时,他们还会去电影院看上一场浪漫的午夜电影……
但是,几年后,为了履行报效祖国的庄严承诺,季羡林选择了归国,放弃了这段恋情,痛苦万分时,他安慰自己:这么优秀的女孩,一定会有人来好好地爱她一辈子。
一晃时光过去了几十年,在八十年代季羡林访德时,不经意地错过见面之后,直到2000年,香港电视台一位女导演在拍摄季羡林的传记片时,专程前往德国打听伊姆加德的下落。
幸运的是,伊姆加德还在人间。
当导演敲开房门,激动地问满头银发的伊姆加德:“还记得60多年前那个中国留学生季羡林吗?”伊姆加德迟疑片刻后,眼泪潺潺而落:“是羡林·季吧?我们都这么叫他。我一直在等他的消息,他还好吗?”
令人意外的是,眼前的伊姆加德除了面容老去,其他的都没有变,房间里依然是六十年前的样子,洁白的桌布,银灰色的老式打字机,桌前并排放着小方凳和深蓝色沙发椅……还有,她依然在执着地等待,并且,终生未婚。
当导演将这些片段播放给季羡林看时,九十高龄的季老几度落泪。
仿佛感应到了对方内心的愧疚,伊姆加德在季老90岁生日的时候,寄来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她笑容温暖,目含深情,仿若初见一样的幸福,让他又找到了一种宽慰。
情起容易,难的是,一往情深。当然,不是一定要像这样,明明知道对方空负一生心许,还依然痴心不改,而是,当我们在红尘里相爱,是否有这样的勇气,舍得这样去用情。
同学聚会,总会听到有人说,某某某与某某某离婚了,云淡风轻一般,似乎司空见惯。但是,我总能想起,他们中的一对是从高中或者大学开始相恋,那时,他们爱得死去活来,跌宕起伏的情节里写满了“生死契阔”的誓言。他们,有的是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婚礼的舞台上,甚至为好不容易走到一起而感动到相拥哭泣,我的记忆中,至今还保存着他们温热的眼泪……如今,千帆过尽,物是人非。
想起巴金写给妻子萧珊的一段情话:我的确有千言万语,却无法把它们全部倾泻在纸上……而且想到你,想到孩子,这会给我增加勇气,我的心里永远有你。在艰苦中,我会叫着你的名字。在任何环境下,我要做一个值得你爱的人。
对,在任何环境下,依然爱着,这也许,就是“一往情深”最好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