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不给我买香奈儿,但你不可以不爱我

遇见耿俊,是来北京以后,最让米栖感觉到欣慰的一件事情。

房间里飘荡着的,是馥郁知性的香奈儿五号的味道。

耿俊说,这瓶香奈儿是他见义勇为别人送的。

米栖眼观鼻鼻观心,笑而不语。

打闹一场以后,筋疲力尽的她躺在他胸口,让他给她看手相。

他一脸严肃地说,你想听我说实话吗?

她说,当然说实话啊。

他说,你可能会老无所依,你看你的爱情线,到后面就消失了。

米栖不信命,但是看到耿俊这样说,心里依然有种失落。

「乌鸦嘴!」

耿俊一脸委屈,是你让我说实话的啊。

「那你也不应该这么说啊。」

「那你就当我没说吧。」

其实米栖心里想的是,有你在,我怎么会老无所依。

除非是你,要提前离场。

米栖很明白,而且越来越明白,如果有一天,和耿俊结婚的人不是自己,她一定会哭得很伤心,一定。

或许他们之间,已经超越了之前的喜欢,渐渐抵达了爱情。

米栖趴在耿俊的胸前,轻声地说:

「耿俊,你可以不给我买香奈儿,但你不可以不爱我。」

耿俊痴痴地笑了,翻过身,将米栖压在下面,不停挠她的痒痒。

米栖绽放出纯粹而热烈的笑声。

至少此时此刻,她是快乐的,很快乐。

【二】

是到后来米栖才知道,原来耿俊并没有那么路痴,像她。

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两个人吃完饭,聊得还挺开心的,就决定到附近走走。

事实上,米栖是跟着耿俊走,耿俊心里却以为,是米栖想要这样走。

于是两个人,兜兜转转,弯弯绕绕。

虽然中国尊那威风堂堂的模样,在夜色里如影随形,但就是找不到一家咖啡厅,或者地铁站。

米栖没有掏出手机使用地图,耿俊就也默默不语。

反正夜还长,两个人还有许多许多话。

但那时节天还挺冷,米栖一边走一边搓着手心,哈着气。

耿俊看见了,攥了攥手心,抱着豁出去了的决心,默默地牵住了米栖的手,米栖没有拒绝,像是理所当然。

他的手,温暖,有力。

米栖抬起头,恰好目睹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月亮。

这就是米栖和耿俊的故事的开篇,有一种滑稽的浪漫。

我忘记告诉你的一个小细节是,耿俊能够一边走路一边心算走过的步数,像是脑海里装着一个微信运动小程序。

一开始的时候米栖不信,但三五次以后,她便安之若素了。

就算是花言巧语,「别有用心」又怎样呢?

「别有用心」,不也是一种用心吗?

两个人在一起,有一个路痴就够了。

那样谁走失了,无论多么绕,多么远,另一个人始终可以回头把她找到。

如果都是路痴,那么一旦失去方向,只能慌不择路,渐行渐远。

和耿俊在一起越久,就越发现,他不仅不是一个路痴,还是一个方向感非常强的人。

方向感强,因为记忆力好,记忆力好,因为用心。

有他陪伴的时光,米栖从来不怕迷路。

就算迷路也没有关系,因为他懂得逗米栖笑,所以她从来不会觉得无聊。

而初相识的那一天,他之所以装闷葫芦,一是也想和米栖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走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而另外一点,是他想看看,究竟米栖是在装糊涂,还是真糊涂。

不过,不管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他都乐意奉陪。

也许喜欢就是这样一件透着点傻里傻气的事情。

得知真相的米栖,心里有一点愠怒,好像第一次认识,就在暗地里被人嘲笑和揶揄;

但也有一点感动,因为那一夜的星光和凉风,毕竟也息息相关。

不过从那以后,只要有耿俊在身边,她都只负责跟着走,免开尊口。

【三】

在人前,她也潇洒独立,但是在他身边,她乐意做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笨小孩。

她可以将自己层层包裹的那一部分敏感、脆弱、天真尽情地释放出来。

哪怕他三十岁,他的灵魂深处,始终有一种轻盈明亮的,像少年一般的质地。

这是米栖最珍而待之的部分。

因为她知道,在这样一个时代,想要持守住这种天真,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米栖还记得,上一次约会的情景。

她等在约定的地铁口,时间到了他没有出现,过了五分钟,她的心里有一丝担忧,不知道是不是来时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米栖低下头,准备看手机,结果余光瞥到有个人坐在自己的身旁,她回头一看,正是一脸微笑看着自己的耿俊。

米栖本来想责怪他迟到的小怨气刹那间烟消云散。

他还说,本来想吓吓你的。你不是最怕身边有人突然出现,大叫一声吗?但是后来还是算了,不然你又要打我。

米栖简直哭笑不得。

米栖从小在一个气氛不算明朗的家庭里长大,过早地学会察言观色,过早地琢磨人情世故,所以未老先衰。

像耿俊这种年过三十依然能够持有赤子之心的,一定是少年时期家庭宠爱有加的缘故。

没有过早地尝到冷暖辛酸,所以错过了最容易心肠变硬的那个阶段。

正因为太过宠溺了,所以曾经的耿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读高中的时候还不知道怎样顺顺利利地扫地。

为此苦心孤诣的耿母送他去当兵。

得知这一履历的米栖感觉很是惊讶,部队里那种规整统一,严格肃穆的气氛和模式怎么没有将他身上的那种与年龄「参差」的特质磨蚀掉呢?

他笑着说,可能因为他本性太过固执。

知道得越多,米栖对耿俊的喜欢,就越来越深。

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却也让人情不自禁地沦陷。

米栖害怕自己会对一个人投入太过浓烈的感情,怕用力过猛,最后伤了自己,一回头已百年身。

但是能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在这人山人海,冷漠繁华的大都市,她也觉得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慰。

如果有一天留在北京,可不可能因为他?

如果有一天离开北京,会不会也是因为他?

怎么能够让一个人,在自己的人生里,扮演这样重要的角色?

但是,为什么不呢?

如果那个人值得的话?

值得的意思是,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好像空气中都有糖霜在飘荡。

米栖在耿俊身上看到的,其实是一个无法成为的自己。

或者说,他的出现,像是对她的一种召唤,得以将她从童年的幽暗泥沼里缓缓地拖出来,看见新天新地。

她心里有许多的苦涩和阴凉,她希望有一个人,能够让她对这个世界对一些切实际的,或者不切实际的指望。

如果这个人不是耿俊,又能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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