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尘埃——诸葛亮是忠国家不忠刘氏
首先,我们应该认识到无论诸葛亮当初如何心怀异心,如何杀灭“忠义”,如何独断专行,最后又如何消极怠战,都不能说他是蜀国的逆臣。他恰恰是忠于蜀国的,他反的只是落后的汉室及其残余势力。当初他灭刘璋是为了用新政解救西川人民,后来让刘禅归降则又是为了更大程度地解救蜀国人民。尽管诸葛亮没有将自己的哲学创新提升到国家高度,但他心中装着的却是全中国人的福祉。他认为司马称王更符合自然之理,所有弱者都应当归顺他们。而且他对自己曾经不得不采用的逆取手段常常抱愧不已,“定军山显圣”一次更是揭示了他恤民爱民、大仁大义的本质。可以说,他生前杀生灵和死后劝对方不杀生灵都是为了使整个国家能快速地安定、发展。他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实际是对人民说的,对浑噩无知的刘后主不过是敷衍而已。诸葛亮周身没有一根媚骨。
此前有人以孔明好战而认其为历史罪魁,实在是一种误解。岂不知在不能进行舜禹和平禅让,又不能做拉票竞选的时代,你不好战有人好战,甚至滥杀无辜。相比而言,能够想出办法减小朝代更替阵痛的人,能够将社会推向新的阶段的人就是英雄。最后的成功者毕竟只有一个,而社会的前进却需要无数人的努力,又岂能以成败而论之?从这个意义上说,历史中的“三国”可能有罪人,但进入到《三国演义》中的人却都是英雄,没有一个罪人,他们都是国家从无限离散到无限聚合过程中不可缺少的链条,只是大小轻重不同罢了。强大的晋朝就是踏着他们的血肉,聚集他们的能量才建立起来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诸葛亮之所以不能统一全国,就是因为他总想用最少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尽量不战而屈人之兵。当初在“隆中”就将流血伤亡的预算做得太小了。与其说他目光短浅、骄傲自得,毋宁说他是过于理想、仁慈了。而且从生理上说他后来之所以会出现创新迟滞、思维静态,主要还是因为在立蜀、平南过程中能量损耗太大了,生命的旺盛期已经过去。司马氏是早就换人了,但两鬓添霜的他却只能继续依靠经验负重前行。
诸葛亮由于兄弟间的配合被人提防、阻断,所以他不得不一个人跑得更快更多,凭一条伏龙之力独挡司马徽和司马懿两条巨龙,以至于透支生命、折减阳寿。然而,也正是这一逆境使他成为了“三国”统一进程中心血付出最多的英雄,并且只有他超出人的能力极限而进入了神界,写他发明世间并不存在的“木牛流马”就是一例。如果说司马获得的是“三国五方”团体冠军的话,那么他应该是个人冠军。
古人叹:“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但对于诸葛亮来说,一生只要能承前启后地消灭弱者,烘托出自己悦服的强者,那么即便失败又有什么遗憾呢?一个被自己欣赏的强者战胜的人不应该有遗憾。正因为他对生命已经无怨无悔,所以他要求死后“不用墙垣砖石,亦不用一切祭物”。
虽然在五方集团中只有诸葛家族没有获得实际的地盘和帝位,但并非是他们能力不及,是“三国”这一时代太伟大了,思维活跃、英雄辈出。这也正是罗贯中认为三国历史值得“演义”的价值所在。从另一个角度说,正是失败才给诸葛亮带来了最后的醒悟,而又是醒悟使他成为了“五方”中永恒的精神圣者,没有最终陷入司马氏在短暂的强盛之后又将晋朝带入战乱的轮回。而更让司马氏意想不到的是,诸葛亮的八阵图、连驽(改进型)、木牛流马等创造发明还成为了后来人类科技发展的方向。罗贯中为了弥补这位敢于推陈出新、敢于承认失败的英雄的缺憾,便在自己的精神王国里给他留给下了最大的地盘和最高的位置。世间是公平的,正所谓:帝王匆匆百十年,小说草草千古事。
遗憾的是历史并不总是这样精彩,流金岁月一去不复返。自从“三国”之后,思想意识便鲜有新的突破,朝代长期只能在原地治乱循环。刘关张的“异姓”只能合而打天下,不能分而守疆土;诸葛氏的“异国”只能促成“三分”,不能统一全国;司马氏的“异世”则只能统一天下,不能改变尘世盛与空的无常。所以作者又感慨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鼎足三分已成梦,后人凭吊空牢骚。”于是他便写下了这部意在召唤和孕育新时代英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