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文明:连载16
第五章,欧洲与爱琴海文明一路开挂
一,地中海与爱琴海的文明奇迹
气候与地缘造就的克里特文明
很多人认为,从希腊发轫的欧洲文明是突然产生的,实际情况不是如此。
作为文明学的读者,你们的知识结构已经不再是陈旧的狭义小文明的读者,你们要从心里把20世纪构造的世界史给扔掉。从宏观文明学你们已经知道欧洲自古就是文明发达地区,在此之前的十几万与4万年前欧洲曾经两度被分别两拨不同的欧洲人分别明确地引领过世界文明,但是最终被气候所压灭。欧洲再次引领世界文明发展,不过是时间问题,不过是气候稳定问题,不过是人类文明的积累问题,因为欧洲的地缘地理优势依然在,并且一直在。
既然我们如此看重地缘地理,那么一个地区的文明起源与发展就一定与周边有关。欧洲文明的重启,尤其是希腊文明的起源,就一定是与中东有关。宏观文明学将告诉你们,是中东的气候促成了爱琴海文明的重新崛起。宏观文明学的根本是重新解释世界,它将全新绘制一份前所未有的文明地图,而地缘将是其主要依托。地缘之于人类文明的宏观发展重要性,甚至宏观文明学可以更改为地缘文明学,用英语表述就是geo-civilization。假如之前你们认为宏观文明学会是人类气候学的话,那么说明你们对于宏观文明学的认识还不深,气候只是最宏观的外层架构,地缘才是核心。不算是多余的一句话是,人类文明不是单一影响的结果,是多重复杂因素交叉影响的结果,而环境影响是主要的因素,到后期人类的文明生产力提高只是抵消对冲了部分环境约束性。
我们发现西部北非地区在人类进化过程中很少参与文明突变,这里的气候可能发生着规律性的沙漠化大周期,所以就抑制了北非撒哈拉沙漠一带的文明发展,而他们与整个中东地区其实也是相连的。这可能就是为何人类文明多次在地中海北岸登陆,却不在北非落脚的原因之一,否则今天引领全球的文明或许不是发生在欧洲而是在非洲。
对于最近几万的气候模型的恢复,古气候学家们发现,与北方旧大陆冰峰期对应的2万多年前到1万年前,开始逐渐进入高温,在和同期北非迎来了一波湿润的气候,给北非以及整个中东都带来了勃勃生机,北非就此成为一片丰美的草原。但是从公元前5300年前开始,就在北方旧大陆大降温的前夕,北非与中东开始转入极度干旱期,他们是通过非洲季风的降雨量减少来表达这一转换的。
北非与中东,从适宜生存的绿洲到沙漠化,经历了几千年的长期转变过程,到2000年前就已经和今天有些接近了。所以,从6000年前西亚两河流域逐渐出现文明,到东北非人群逐渐向尼罗河靠拢,都是中东一带气候大转变的开端。但是当大河流域也极度收缩之后,再加上一些极端干旱年份,有些人就会开始想其他办法了:他们要集体转移。积累到一定的时期,就是文明的大核心逐渐进行战略性转移,这常常会有一些重大的标志性事件的发生,商人往往是他们中间最灵敏的指征。
在4000年前的一次极度干旱期,不仅印度的最大河流萨瓦斯蒂和彻底干涸,世界各地纷纷出现大河文明,《旧约》里出现大批逃难的人群奔向尼罗河地区。而在此同时,希腊文明的第一个王朝迈锡尼却突然出现于最接近东地中海的正中间的一座海岛上,这肯定应该不是个偶然。这是中东干旱迫使人类向欧洲转移的第一个信号。促成这次转移成行的是此时的船舶技术的阶段性提高,在此前后可能著名的地中海商人腓尼基人已经在古埃及大金主的支持下完成过非洲大陆的环洲旅行。
欧洲大陆的文明再次苏醒,是从克里特岛文明的兴盛开始的。4千年前的希腊文明的复苏其实就是中东没落的开始。这是气候引起的一场巨变在地缘上的一种表现中东的沙漠化已经进行到了非常严重的时期,创造了狭义文明的中东人大概不会想到在之后的岁月里他们所有的辉煌将会被漫漫黄沙掩盖,一直到19世纪初期拿破仑大军进入中东,这里的古老文明才被考古人逐渐挖掘出来。
克里特岛是希腊最南端的岛屿,并且是希腊的最大岛屿,属于南部爱琴海,这里距离非洲只有300公里,距离希腊半岛130公里。
旧石器时代没有在克里特岛留下痕迹,但是新石器时代人类已经开始上岛,很快这里变成为耀眼文明的所在地。这里在公元前2800年即已进入青铜时代,公元前2000年已经进入王朝时代,他们还是用一种线性文字(A类型),中国象形文字很准确地说就是属于线性文字类型。由于神话传说中的克里特岛上有米诺斯王,所以克里特文明又被称呼为米诺斯文明。米诺斯文化一直发展到公元前1125年。但在公元前1450年,操希腊语的人群越海占领了他们著名的克诺索斯宫殿,从此克里特文明走向衰落。也有人认为是大地震导致了衰落,但文明学逻辑认为还有其他的原因,文明发展过程是非常复杂的。克里特人的来源也很复杂,很多居民就是来自中东,肯定有腓尼基人与埃及人。这里因为很早就开辟了青铜贸易,所以他们的文字与纹章也出现得很早,。假如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文明是爱琴海的早期岛屿文明,我应该不会意外,不是属于克里特就是迈锡尼文明。
至今中国三代不知为何人所建,但是我们发现中国三代的时间与希腊文明的三个时期也有一定的对应性,可以多加留意。按照远古文明迁徙规律,同纬度迁徙可能性更大,而华北地区与地中海东北沿岸地区维度接近。实际上希腊文明的早期成就,是与腓尼基人的广泛殖民行为造成或影响的一个组成部分。腓尼基人并非是仅仅驻守西亚的居民。甚至某种意义上可能正是腓尼基人的祖先开辟了日后的环地中海事业,包括希腊许多地区,直到罗马时期才被罗马帝国彻底击败,腓尼基人曾经是整个地中海的真正霸主。当然,很早希腊人就与腓尼基人就开始分庭抗礼了。参与爱琴海文明建设的人群总体不仅有中东人,而且有欧洲人。中东人与欧洲人是很难分清的。对于远古的文明与民族研究,适宜使用混沌原则,不宜过分区别,因为很多区别证明都是现代人思维,那会导致极大误解,对远古人群“糊里糊涂”才是正确法则。假如你不具备混沌思维,你就无法理解与解剖远古时代的文明。
克里特岛文明是之后爱琴海文明的开端,它的一系列成就深刻影响着之后的爱琴海文明以及欧洲社会。它华美的宫殿,强大的航海能力与海军,高度商业化,精美的工艺制作,一直流传到今天。简单地说,它是宏大而华美古埃及建筑与善海的腓尼基人的一个联合杰作。当然也不能排除其他方面的影响。
爱琴海的传奇除了气候作弄,还需要一个时代的节点。时代与时间在宏观文明学中占据着极其重要的位置,因为宏观文明学与旧的文明观的主要差异就在时间性的把握之上,宏观文明学是动态历时性分析系统,旧的文明观是静态共时性分析系统。假如不抓住这一思维特征,你就无法很好理解整个文明学。
在青铜时代,为了寻找矿源曾经出现过一次“地理大发现”:欧洲很可能因为青铜贸易而被西亚人“发现”。而这波青铜大潮中爱琴海成为通往欧洲的必经之地。青铜时代的爱琴海区域就相当于农业起源时期的安塔利亚文明,相当于“伊甸园”,所不同的是,现在海峡冲开了两个大陆,来往的人们必须使用船舶工具,经过千年磨练,造就了爱琴海上的一系列海上传奇,这就是璀璨的海盗文化。
但是,为何不是繁荣了黑海沿岸,而是爱琴海呢?因为气候,因为当时的人们更方便生活于南方的地中海沿岸。所以,地缘的形成是由气候造就的。克里特岛与黑海之间相差10-15个维度。
一个是沙漠化,一个是青铜贸易开始,到欧洲大陆淘金交易的人们都要经过爱琴海。爱琴海的东西两岸都是这次“发现新大陆”的长期受益者,甚至我们也不能忘记东岸的安纳托里亚文明就是这个文明的深厚基础。在人类的诸多文明兴盛之地,我们都会看到曾经的文化底蕴对于后来的文明崛起都有着不可低估的作用。这种文明案例在近代有日本和菲律宾的现代化之路可以观察。日本之所以比菲律宾更顺利进入现代化,就是因为在这之前日本的农业文明已经非常发达。
破解爱琴海起源之秘
1.文明大幕即将拉开
假如说之前所有的人类辉煌都是建立在大陆之上,土地之上,或大河之上,那么只有希腊文明打破了这一铁律,他们第一次开辟了一种全新的人类文明类型:海洋文明。
人类最早的独木舟在冰峰期的旧石器时代欧洲已经出现。人类文明高峰在新石器时代的冰期中转入中东之后,两河流域与尼罗河上的古埃及人开始成为船舶制造业的领军。5000年前有浆的海船已经在埃及出现,可能就在此时克里特人就逐渐加入了船舶制造的排头兵。古埃及人的船舶业非常发达,这可能与他们也到处探索有关。
爱琴海的发达也不是全部来自中东的文明转移。由于印欧文化在新石器时代的东欧与巴尔干半岛的发育,尤其是印欧文化在黑海周边的发育,欧洲东南地区部本不是荒芜人烟之地,甚至多瑙河到黑海的入海口都是人类文字的最初发源地之一,比如汶查文化,特里波利文化,都非常有影响力。假如不是重新开始一次大降温,狭义的人类文明或许不是出现在两河流域,而是应该出现在东欧,在巴尔干半岛附近。从东欧到南欧的文化是有地缘延续性和文明连续积累的,这一带的文明并非是一种凭空出现。
到4000年前左右旧大陆人类已经普遍掌握了舟筏制作。随着海上交通工具的继续发展,爱琴海也加快了与所有地区的广泛交流。所以,爱琴海周边渐渐成为一些冒险家的乐园,他们没有想到一个人类文明的大突变即将从这里开始出现,它的许多精神余韵甚至一直延伸到人类的现代社会。
克里特岛主要由山地组成,这与整个希腊都很接近。橄榄树与葡萄园是这里最常见的景色。从克里特岛王宫的异常发达奢华来看,克里特岛不仅仅是经商,而且是当时垄断或经营着中东与欧洲大陆的商业驿站。此时兴盛的还有临近的塞浦路斯岛,塞浦路斯就是“铜”的意思,所以他们都是青铜贸易催生的文明。从这个时期开始,爱琴海文明已初露头角。他们不仅给欧洲大陆送去青铜,还有稀缺的布匹等,而从北欧他们则可以拿回中东需要的诸如琥珀、毛皮等奢侈品。之后2000年间的爱琴海商业繁茂,只可以用中国近40年来的改革开放来形容其日新月异和突飞猛进,不过他们是更长的一个光辉过程。
希腊的崛起是许多因素造成的,从微观地缘上看,人类的军事攻击力是以速度取胜的。当草原游牧人从北方向南方一次次奔袭劫掠两河流域的文明人时,另外一波准备长途奔袭的强盗已经整装待发:这就是爱琴海培育的一支强大的海盗或海军。
博斯普鲁斯海峡与达达尼尔海峡仿佛是华北的长城,隔开了两个不同的地域。再往南就是肥沃的新月地带,这里是文明的繁华之地,时刻面临着北方强人的袭击。印欧人与闪族人在这里前赴后继地上演着帝国推了重建的血腥游戏长达几千年。源源不断的印欧人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西岸等待着他们的诸多机会。大约到3500年前,海船技术已经非常成熟时,爱琴海人也终于成长为地中海的主人。
最终的文明更多落脚在爱琴海的西岸,而非东岸,这也是一个地缘优势造成的。东岸的特洛伊本来也是一个通往欧洲青铜贸易的主要港口,它是希腊文明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但是它最终的衰落人们都记得是因为海伦带去的木马计,那实则可以被看作是安纳托里亚半岛最终让位于希腊人的一个转折象征。实际上位于西岸的希腊比特洛伊城的更大优势还在于相对的隔离地理,希腊是在新兴发展的大陆的彼岸,相当于殖民时代的美国,他们就处于本土,而特洛伊却属于日渐衰亡干涸的西亚此岸,相当于被剥离的日渐衰落的英国。对于即将重新起动文明发展的整个广袤欧洲大陆,对于这个在金属时代里重新被发现的“新大陆”,希腊半岛最初的优越地理位置是无可比拟的。从更微观的地缘分析体系中,它也可以看作是相当于殖民时代的费城和纽约之于广大的美国,也相当于现代社会开启时中国的香港、上海、澳门、深圳之于整个中国大地。宽阔的大海阻挡了西亚的“旧大陆”人对他们的随意侵扰,位于一个易守难攻的有利地缘,他们的海盗大军却可以随时出击抢掠四面办法。
“猪在风口都会飞”是今天中国非常流行的一句话,数千年前的希腊就是如此一飞冲天的一只猪。日后工业革命时代的英国也是如此一飞冲天的一只猪。地缘与经贸带来的巨大经济基础,是文明发展的决定性因素。这是飞机发明之前的农业时代文明的主要发展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