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乡情:小园甜蔗(罗华忠)


文丨罗华忠

让小孙子们从城里回来,玩秋千睡吊篮摘果子啃甜蔗,让孙儿外孙们睡在两树之间的吊床上,哼着儿歌“搖啊摇,摇到外婆桥”,那多好啊。他们的外婆家没有小桥流水,但是有这软软的吊床,可以任由他们度过长长的暑假,幼幼的童年,那有多好!这为我的孙儿辈们幼小的人生,会添加多少童年的乐趣。这树应该由我这当爷爷当外公的来种,这树木、甜蔗必须种,而且还得种好!既符合居家过日子的老人心态,还得顾及年轻一辈人的生活情绪,审美是顾不得的了,风水更不必考虑,实用和耐用是必须的,农村人家,谁还顾及方方面面周全稳妥的去想着种那么几株院前屋后的树木果木呢?可是我却是懒惰得很,久久不曾动手,懒人自有懒人的办法。农家人说这叫懒人生活,我正是这类懒人中的一个。终于下手了,那就种吧!顶着烈日,挖坑下肥,胡乱地找来一些耐旱耐泡活命特长的树苗,种了下来。莽老汉生性太刚烈了,只会种树不会养花,更不喜好植草,像当年带兵一样,所种之树一定要刚直挺拔,横成行竖成列,士兵一样的有阳刚之气,庄严肃穆。当然能种些结上果实的更好,但千万别低随摇曳,象娘们似的天天需要修枝剪叶。因此我的小园中只种有一棵菠萝蜜,两棵甜杨桃,三棵蕃荔枝,四棵红豆果,五棵槟榔树,还有龙血树,诺丽果以及杂七杂八的小树。小园春色,紅杏出墙,那一般富有诗意的小院景观,我这一辈子是营造不出来的了,那就军旅行伍,立木成林吧!

甜蔗是必须种的,可以让远来的亲友随时可以取之止渴,但是甘蔗不算树,只是好种好收,并不费工费时,生长期又长,长大了随时砍来吃了。有时砍下送到来客面前人家也不见得吃了的,那就任由它恣意的长吧。老得又长又弯,嫩的又粗又直,可长的再好就是无问津。我老伴老催着我砍了,好腾出地来种些别的花果树木,可是,我一拿起砍刀来却下不了手,三番五次地动了杀机,还是仍然下不了这一决心,于是今天想来,却是小园甜蔗的好!
夏天的傍晚,我常常一人在家吃晚饭,晚餐的小桌子就架在房室后的小坪上,院落很小,除了老伴和我,剩下的活物就只有偶尔为孙子们改善伙食而养的几只笨鸡了。那挂着硕大果实的菠萝蜜树就立在我的身后,威武雄壮果实累累,枝繁叶茂婆娑荫凉。我坐位的左边是邻家人的一堵墙,刚正而不可动摇。坐位的正前方是我的小房客厅,仍然是一堵开着大窗户的墙,浅黄的外墙堵在眼前,有什么可看的?只有坐位右边是透空的短围墙,围墙前就种那两丛黄皮的甜甘蔗,人们称之为果蔗,其实是榨糖蔗的优化品种,单调是单调了些,可它也是活物,平添了些呆板的黄绿相间的灵性。自建了这乡间新宅,那两丛可怜兮兮的甜蔗就伴着我度过十年寂寞的春秋。自从种下,至今没有重复栽种过,年复一年,就这么的坚强生长,茁壮的柱立在墙角边上,从不让我费时耗力地为它操劳,任凭干旱和水淹,连狂风吹打都不曾折断过。砍了一遍又一遍了,从不缺新的苗儿从地里钻了出来,仍依象它的前辈那般傲然挺立。好不坚强,生生不息,永远显现出它们生命力的旺盛。

多数时候,邻人也许早已歇息,或者上村边小店打牌吹大牛去了,我才开始我的晚餐,边吃晚饭,边观赏我身边的周围物景,还边想我的心事。心事是有的,但从来不重重迭迭,简单得小酒一下什么都泰然处之地了,除了心旷神怡,好象没有什么可以干扰我的。婆婆妈妈的家庭烦事,由着老伴想去吧,我就喝我那一壶乡下米酒,本家老年长者酿的农家米酒。还就着那一小碟硬得像木渣子的小咸鱼和一碟子青菜,边想着那虚无缥缈往事,边向西边看着夕阳西下,看着晚霞映红了天,看着乱雲飞渡,看着百鸟归巢,看着星星闪烁,看着上弦月升起,看着邻村青年汉子们放着的过夜的大风筝在天空中翱翔,更看着轻风刮过那甜蔗不依不饶的疏影,时而弯下腰来,时而昂然挺起,左右摇曳着它那纤细的身驱,向我频频招手致意。就这一刻,褪去了我多少心中的忧愁,让我忘却了多少岁月的流逝和往日的烦恼。于是真的想对酒当歌,问一问人生几何。可是不能!这是乡下农舍,不是歌厅,不是旷野,没有好友在旁共饮同乐!只有心头一颤,月落乌啼,这晚餐该收摊了,不然老伴就火了,惹她唠叨起来,刀子一般的老农妇言语,不是很让人好生受用的。
罢了罢了,说说我的甜蔗吧,我有时叹息它的生不逢时,如此的不受人欢迎,那就让它与我为伴吧!反正都是老活物了,也不在乎这夏热秋凉的。晚风吹过,一切都作罢,只有那么几株甜蔗昂然地肃立着,象我昔日的士兵,在听着我的召唤,冲锋向前,时时护卫在我的身边,不离左右,从不退却,从不低头!

2021年7月7日于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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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罗华忠,73岁,中共党员,转业军人,海南万宁市人,原陆军某团一营1连连长,海军某陆战旅二营营长,后勤部长,副旅长,海军中校军衔,1990年转业任原海南省儋州市委常委、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海南省定安县委副书记、县人大常委会主任、海南省供销社纪委书记、副主任、副巡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