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陌清荷 | 傻子傻得超然

陌陌清荷

原籍湖南永州,现暂居深圳南山。喜欢文学,偶作诗歌、散文、小说。

作者简介

听说傻子的奶奶去世了,场面盛大而铺张;听说傻子的妈妈得了癌症又治愈了;听说傻子姐姐家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听说傻子又失踪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村里人在背地里都叫他傻子,傻子比我小一岁,是孩提时的玩伴。原村里人不叫他傻子,他是有出息的大学生,自从卷入了传销,洗了脑后,他就变成了傻子。若是如此,传销简直比毒品更残害身体。傻子的家世很好,祖上出过些大官,家里的人参燕窝当白菜吃。傻子家只他和他姐两个孩子,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他家在村里建了座大大的房子,在村外也建了座大大的房子。傻子有个好姐夫,能干会赚钱还很孝顺他爸妈。傻人有傻福,可傻子不在乎。

傻子真傻吗?我不知道,也不这么认为。长大后,我遇见过他两次,他在岸上,我在水中。我十九岁那年冬天,跟小外甥女在池塘边的水田里抓鱼,他就在旁边指挥。指挥不过,便挽上袖子下来帮我们抓。他抓鱼又准又快,男人天性擅长干这活儿。最后,抓了满满一水桶鱼,我费了好大劲才提回家。那时,他才上大一,阳光俊朗,高大又帅气,我偷瞄他一眼,羞得两颊绯红。

再见他已是十年后,物是人非,我成了少妇,他已是人眼中的傻子。相遇也在冬天,我在池塘里,他在池塘边。那是中午时分,仅剩我们俩人还呆在那儿。我依旧抓鱼,他依旧指挥。间或问我些家长里短。他问我嫁哪,过得好不好,想回来吗?那时,他还是单身,不知道是没人愿意嫁他,还是他不愿意娶。他的身材已经发福,有微隆起的啤酒肚,还有未剃尽的胡须,像位大叔。他说话口齿清楚,思维条理清晰,他不像傻子。

傻子又不见了,没人知道他去哪了,他会去哪,又想去哪里呢?十年前后相似的场景,或许他早在岸上,看透了红尘,了悟了人生,无牵无挂,像贾宝玉一样历尽沧桑后清修避世。人世种种执念,种种苦,心有挂碍,心生恐惧。一辈子,为父母,为孩子,为事业,为名,为利而活着,却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我想,傻子不傻,我们才是真的傻,傻得痴迷,傻得不可自拔,不可救赎。

很想听到傻子的好消息,比如他回家,他娶妻生子,他像正常人一样庸庸碌碌的活着。他现在的生活,在凡俗的规律中,是极不正常的,也是不容许的,所以村里人才会嘲讽他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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