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铭帆║日暮了,乡关在何处
一夜气肃风冷,一地寒露成霜。细碎的花针随意泼撒,晶莹的白花恣情开放。
昨晚还是露映星辉,今夜却已露寒霜重。
“黟然黑者为星星”,好像满头黑发,转瞬落满银丝,岁月,不知不觉间,又拉着自然与人事,走向冷冷的深处。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每当草木摇落,霜花渐浓,这首来自诗人崔颢的清唱,总会揉捏着霜的凄冷,在耳畔若有若无地回响。
日暮了,乡关在何处,日暮时分,是要找寻归宿的,但这时候烟波茫茫,不知道家在哪里,这要让人怎样的愁肠啊。自从离开了家乡,身后就只有一个故乡了,乡愁从此跟着我,离开了村庄已经二十年,期间有多少故人离去,再也不能在世上相见,只能在来世重逢和梦里相见了。
记得余秋雨先生在《乡关何处》一文中这样写到:“诸般人生况味中非常重要的一项就是异乡体验与故乡意识的深刻交糅,漂泊欲念与回归意识相辅相成。”我的异乡之旅不多,体验也不够深刻,算不上是真正的游子,我的心虽然也因想着家乡而有些支离破碎了,但是我却不愿意像崔颢一样故意把家乡抽象得那么诗意,把家乡朦胧得那么遥不可及。望着家乡的方向,虽然看不见我的小村庄,但是村庄里的一切事物都在我的脑海中倒映出了具体而又立体的影像。
我家的院子里有一棵年迈的柚子树,叶子都已经掉完了,只剩下了一些稀稀疏疏的枯枝。夕阳的余晖就从这些枯枝间洒在院子里,洒在躺在院子里休息的小黄狗身上。炊烟从农家小屋的烟囱里升起来了,在晚风的吹拂下,弯弯曲曲地向着灰中泛白的天空飘去了。我仿佛闻见了家乡腊肉的味道。那种味道是我最熟悉的味道,是我最怀念的味道……
家乡没有父亲,思绪回到家乡时我没有看到父亲的影子,突然有些想念父亲了。父亲因病去世几年了,想起年少时期经常给父亲打电话,问父亲什么时候回家。那时,父亲说他要腊月二十几才能回家。父亲的回答有些苦涩,我能听出来父亲的话里包含了他内心的诸多无奈。为了全家人的生计,父亲一直在外工作,直到后来因公殉职。我知道,那时的父亲内心深处也是想早一点回家过年的,然而他也是身不由己。父亲所在的地方有没有河水我不知道,但我相信父亲也一定与我一样在黄昏中遥望着家乡的方向。
我们看似一步步往前走,其实也是一步步往回走,回到我们最终的归宿,寻找家乡就成为我们一路上永恒的命题。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故乡在哪里了,地图上的那个村庄就是我的故乡吗?理论上或许如此,但在实际的情感上已经是难以接受了。故土悠悠,总觉得我的故乡在远方,远方就在那不知云端的飘渺处。
父亲去世了,我从此成为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一个歧路上的游魂,一个彷徨不定的人,一个不知家在何方的人,一次次月光下思故乡,断鸿声里思故乡,那杯思乡的酒总是饮不完。无家可归,就只能在路上远行,在深夜独坐里一点点回忆,让回忆之水漫上来,淹没了自己。花开花谢,雁去雁来,不灭的是乡思情,流不完的是思乡的泪。面对通往故乡的那条路,千言万语都是诉说不尽的。
乡愁是每一个离乡背井的人就有的东西,乡愁是在他们身上流淌着的血液,乡愁是浓浓的热情,乡愁是不灭的火焰,只有遥望着故土家园的人才能这样愁肠百结,哀怨缠绵,寻寻觅觅,却又不得。顿觉冷冷清清,凄凄切切,自己成为一个被家乡抛弃了的人,从此就有了命定的孤独。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笼罩的江畔上,只有乡愁浓郁,思绪深深,像是个心头解不开的结,内心的孤独更对何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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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高铭帆,广东梅州人,医务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