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树森||宁武的杀戮记忆之七 两位知情老者
离开宁武中学校门,凭着奥村和一的隐约记忆,笔者随带摄制组拐进学校旁边一条背僻的小巷。奥村记得:当时他作为一名士兵,随日军大队押解中国矿警们,就是从这条小巷走上城北山包的。但后来的深入采访证明,奥村的记忆是错误的。不过,在小巷中,我们毕竟有了更新的发现。
小巷街头蹲着几位晒太阳闲聊的老人。其中一位名叫郭二喜的老人是我父辈的熟人。他在向我打招呼时,问及我们的意图,我即向他说明这是日本记者在摄制当年日军杀害宁武同胞的电影。
郭二喜老人是粮食局的退休工人,听说此事,立即来了精神。他就是这条巷子的老住户,热情地邀请大家到他家里去听他讲述。
奥村和一与郭二喜老人并肩坐在炕沿边,孩子们泡了热茶端放在日本客人面前。时年80岁的郭二喜老人说:“你们日本兵真是太残忍了,我一家子前前后后,被你们杀害的就有40几口!残忍哪!……”在他逐一地讲述亲人遇害情节时,声泪俱下,终于难以成声。由于摄制组此番采摄的重点是榆树坪矿警遇害事件,故本文对此不作详记。
在结束此次访谈时,郭二喜老人把我们带到了附近的万花泉。这是宁武县城唯一一处地下泉水,旧中国没有自来水,它供给着城内数千居民的饮用水。泉水从地下涌出,甘甜清冽,常年不息。郭二喜老人指着障护泉水的小庙说:这小庙旁边,就是当年日本士兵操练杀人的地点。小庙后的土坎下立着几根木桩,隔几天就有被害的中国人被押到这里,有一天,一次就杀了三人。遇难者被捆绑在木桩上,用白洋布从头缠裹到脚。日本长官指挥排成一列的士兵,轮流向被绑的人刺去。日本士兵呼喊着:“牙刀!牙刀!”把刺刀捅进中国人的胸膛,鲜血横流,惨叫钻心,被绑者在痛苦的挣扎和呻吟中惨死……
令人更为气愤得是,日本士兵在杀人以后,就到泉水中去洗刀,清凛凛的泉水立即被污染成血红的浊浆。若不是泉水常流,宁武县城居民的饮用水源,早就被破坏了!
此时,祖居万花泉边的徐步云老人,听说是采摄榆树坪矿警遇害的影片,当即主动回忆说:“杀人的地点就在万华泉后头的坡上边,离我们万花泉住户只有百十来米远。我看见过当时那惨象!被杀的有51人,全是从西门外炮台上抓回来的煤矿警。杀场是在县文庙前的空地上(即文昌寺与县文庙之间空地——笔者注),叫槽子地,种着庄稼。日军先把被杀的人圈在庙房里,杀一个往出牵一个。在事先挖好的土坑边放着一担水,杀一个人,洗一次洋刀。当时到场的日本宪兵有七八个。”
奥村和一插话说:“老先生,我就是杀人者之一。我那时是接受新兵训练,杀人是日本军队的训练课目之一。我用刺刀杀死了中国人。我有罪!”
81岁的徐布云老人接着说:“我是一个人躲在文庙附近的县粮仓洞洞里偷看的。那仓里还存着旧谷,穷人常来这里拣谷吃。在我亲眼看到日军杀了20几个人后,太残忍,不忍看下去,离开了。第二天去看时,有一人后颈被砍断,气管和前颈还连着,向人们讨水喝,日本兵用枪把他打死了。”
郭二喜老人补充说:“那些被杀的中国人,就是从榆树坪押回日本宪兵队的,一共50多人。日本人说他们通八路军,就把人杀了。时间在三、四月份。杀人的地点在城墙里边县文庙东边的长条地,叫槽子地,庄稼苗苗已经不小了。那天,我看到日军押着一群被捆绑着的人向山上走,就尾随着去看。我在远处瞭见:地上挖了三个大土坑,日本兵用洋刀砍杀,砍一个,洗一次洋刀,用脚把死人蹬下土坑。在场杀人的日本兵,大概有四五个,周围有几个宪兵巡逻。我亲眼看到日军杀死六七个中国人以后,不忍再看,走开了。”
两位老人从不同角度所作的见证回忆,为摄制组提供了极为珍贵的线索。奥村和一和池谷薰向老人致谢。由于时间已晚,当日采摄告一段落。
作者简介
王树森:山西省宁武关人,1946年生。中国作协、山西作协会员,国家一级作家。历任小学和中师语文、音乐教师、文工团编导兼演奏员、宣传文化干事、县委办副主任、党史县志办主任主编、文联主席等。从事文艺工作50多年,创作出版各类作品600余篇(部),总约1千万字。成书著作有《兵变》《隋杨泪》《阎锡山这个人》《山西王阎锡山》《冈村宁茨受审记》《血溅中山陵》《履踪瞻絮》《忻州历史文化丛书·方舆概略》,及地区文工团专著《忻闻诗画》等30余部。作品体裁涉及长、中、短篇小说以及散文、传记、报告文学、戏曲、纪实等多种领域;分别发表或出版于中国文联出版公司、上海人民出版社、解放军文艺八一出版社、山西人民出版社、北岳文艺出版社、山西经济出版社,香港天马图书公司,及国内相关文学艺术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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