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厨子三感》｜不想当厨子的书生不是好保姆

老厨子三感

撕却页页诗书，

点燃岁暮的寒炉。

悬起浑黑的壶，

舀入身后半瓢求索，

直至修炼出预料的虚无。

枯木穿上梦呓，

被墨香熏染成绝代美玉。

碗盘收藏青春印迹，

终于相伴泡影随水而去。

挑开闪耀的残灰，

埋入隔世果实，

煨透幻化的祥瑞。

梳理卑微与琐碎，

会同垃圾扔进昨日的荒堆。

老厨子再感

清冽的泉水，

淘漉尽俗世的尘颗。

菜刀权作长剑，

在砧板上演出一幕斩妖除魔。

挥舞勺铲，

相伴诗情放声高歌。

金属相碰的铮铮，

恍惚幻梦间报榜的铜锣。

洒上精心调制的汤汁，

中和掉难言的辛辣酸涩。

挣扎与消磨，

破灭于面团上无边的揉搓。

水汽烟雾中，

升腾出弃绝凡间的神佛。

老厨子杂感

能不能如择菜般

剥离层层沉郁的碎片？

可不可挥舞快刀

斩尽万般烦恼的乱线？

如果——

用滚水焯熟平静，

用漏勺截住安闲，

用佐料装点馨香，

用热油爆出烂漫，

那么，我老厨子

岂不是世上最快意的神仙？

可是——

幻化的沸水

没有蒸腾为悠远的画卷，

未泛黄的面饼

还要继续着反复的熬煎，

就连拌好的菜蔬

也总缺少一味久寻不见的浓鲜。

好吧，我重新起火，

洗净那沾了油腻的竹板。

看我在翻滚的汤中

怎样描绘缕缕蛋花的翛然，

看我如何把烹出的肴馔

相伴彩色点缀在如玉的杯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