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耕农忙时，说说小时候种田那些事

作者：许忠妹

西藏春耕仪式

藏民手捧“切玛斗子”

前些天在电视上看到，西藏多地正式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春耕仪式。身着节日盛装的村民们手捧象征五谷丰登的“切玛斗子”，驾驶着彩色布条精心装扮的拖拉机，来到自家的青稞地上迎接新一年的劳作。

浸种

看着新闻，父亲这个庄稼好把式感叹道：“以前这个时候开始要选种浸泡了，清明节一过就要做秧田下种谷。现在的农民都不用种田，年轻人连粮食哪里来都不知道了！”父亲虽然身体不太好，但说起种田便来了劲，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的确，不要说父亲，就是我们姐妹俩，也有着关于种田的诸多有趣的回忆。在我小时候，我们西横头农村一直种的是双季稻，即一年种两次水稻，夏初一次和盛夏一次。

做秧田

撒种

清明节过后，农民们便开始做秧田，把沟里的泥挖起来做成一块块平整光滑的秧坂田，然后把种谷均匀地撒在上面，再用铁锹在种谷表面覆盖一层薄薄的泥浆，轻轻地涂抹，让种谷藏在下面，防止麻雀们偷吃，还可以在田里插上几根竹竿，或者做个稻草人，系上红绸带赶麻雀。

荼蘼花

在初夏布谷鸟“布谷、布谷……”叫声里，农忙便拉开了序幕。这时候正是荼蘼花开的时节，田边地头开满了一丛丛荼蘼花，洁白的小花，黄色的花蕊，散发馥郁的花香，非常可爱。农民们收割完小麦，搓好油菜籽，机房的抽水泵就抽水灌溉农田，接下来拖拉机“突突突”下田，日夜不停地开始耕田。

田埂上的鸭子

这个时候，会有很多孩子提着桶背着篓，在田埂上捡蚯蚓。蚯蚓本来生活在比较干燥的油菜田和麦田里，一到这时候“家”就被水淹了，蚯蚓们便慌慌张张往高处的田埂上爬。此时的田埂上到处爬满了蚯蚓，一条条纵横交错，黑呼呼一片！孩子们捡了蚯蚓回家喂鸭子，也有的孩子直接把鸭子赶到田埂上让鸭子们饱餐一顿。据说吃了蚯蚓的鸭子生的蛋蛋黄特别红，味道好得很呢！

这季的水稻种植的时候，学校还没有放假，所以父母不会让我们下田插秧。黄梅天雨水多，农民们常常穿着蓑衣斗笠下田插秧，相当辛苦。

20世纪70年代末，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家家都有责任田。因我的母亲有腿疾，不能下田，只能在打谷场帮忙。父亲便一个人扛起了重担，田里的事情基本都是他一个人操劳。所以每到暑假种植第二季水稻时，我们俩姐妹就一起协助父亲干农活。“农月无闲人，倾家事南亩。”拔秧、插秧、除草、割稻、捆稻（土话叫“列务”）、拾稻穗……全程参与。干农活大多是弯着腰的，长时间弯腰会酸痛难忍，常忍不住喊腰酸。大人们会骗我们：“小孩子没有腰的，怎么会腰酸？不酸的，赶紧干活！”明明是酸的，为什么大家都说没有腰不酸的？心里不服气，撅着嘴巴硬着头皮继续干活。

拔秧

天刚蒙蒙亮，父亲就已经去秧田里拔秧了。天大亮时我们被母亲叫起来，匆匆喝点粥，带着父亲的早饭，带着拔秧凳，带着秧杆棒和秧界绳（用来做简单的度量，方便把田种整齐）去田里帮忙。

盛夏的午后，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田里的水温可达45度左右，浸泡在田里两条腿感觉要被煮熟了。在田里行走很不容易，深一脚浅一脚，常常不小心一屁股坐在烂泥里。更加恐怖的是水里有很多的蚂蟥，用吸盘吸住小腿时一点感觉都没有，等到发现已经吸血吸得肚子滚圆滚圆，拉都拉不下来。有时会发现腿上叮住的不是一条，而是好几条！每一次妹妹总是大叫大哭，逃到田埂上，再也不肯下田了。那时，我们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能不要种田就是最大的快乐了！

那时候，村里人常常会挤出时间去做点小生意。有的人家腌制咸菜去外面卖，有的人家加工木材远销到外地……各有各法，各有各路。

那时水路交通比较方便，几乎家家都有一艘挂机船，方便外出。有一回，父母因为赶时间外出做生意，责任田没有种完就要开着挂机船出发。临行之前父亲还表扬我们的田种得比大人种的还要好，禾苗站得笔直，是“笃株”，而大人种的禾苗都贴着水面，耷拉着脑袋，是“绵株”，不容易启发。父亲要我带着妹妹把还有一半的田种完。

插秧的小孩

有了父亲的表扬，我们姐妹俩兴高采烈，种下的禾苗都站得更直了，兴冲冲地很快就把田种好了。看吧，父亲回来肯定又要表扬我们了！

一段时间过后，父亲回来看到那片田，发现禾苗怎么比其他的田里的禾苗矮了一大截？拔出来一看，禾苗竟然在腰部又长出了新的根系！原来为了让禾苗站得笔直，我们把它们种得太深了！严重影响了禾苗的发育成长。

种好的水稻还要经过除草、施肥、灌水、排水等过程，大概要两三个月才能成熟。

成熟的稻田

拾稻穗

每逢收割时，母亲都会带着我们一起拾稻穗。我拾稻穗很有“天赋”，眼疾手快，一会儿手里就有整整齐齐的一大把。妹妹在我前面捡，走起来很快，但是总是会遗漏很多，好不容易捡到的几根也是七长八短，怎么理都理不整齐。妹妹总是搞不懂，为什么她抢在姐姐的前面，拾到的稻穗却没有姐姐多呢？每次拾完稻穗，母亲都会估算一下，称赞我们拾得多，好几斤稻子，值好多钱呢！

钆稻机

收起来的稻穗还要用钆稻机钆稻（脱粒）、风车扇谷等过程才能运到镇上去“粜粮”。这些工作有危险性，大人们不允许孩子们参与。记得奶奶当初的手就是在钆稻时受伤的，手背上缝了好多针，落下了轻微的残疾。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关于种田的辛劳，举不胜举。我们所经历的不及父母经历的千万分之一。

后来我外出求学，在田间地头的机会少了。而妹妹慢慢成了村上的务农能手，做什么都出色。种田种得又好又快，村上鲜有人能出其右。再后来，每年只种单季水稻了，大家都轻松了许多。

机械化插秧

机械化割稻

随着科技的发展，种田慢慢走上了机械化的道路，农民们慢慢从繁重的农活中解脱出来。现在的田都承包给了种粮大户，有更加专业的种植，更加科学的管理。关于种田那些事，也就留在我们记忆的深处了。

来源：《吴江通》微信公众号

2021-04-16